她這便是婉拒了。
陳頤驀地笑了。
桑縈打算回了房間,再想想眼下該如何,便也不再理會陳頤,徑直往山下走。
既是談崩了,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倒是陳頤,瞧著似是也沒當回事,仍在桑縈身側,不遠不近地跟著。
“真是可惜。”他悠悠說道。
桑縈隻作不聞,也不看他,也不搭茬。
“聽說浣溪山莊的這位陸莊主呢,近來武學大有精進。”
他似是講故事般,沒頭沒尾地說起來,但提及了陸庭深,桑縈忍不住側耳聽著。
“本來如今江湖上,西南西北皆是天歸劍宗一家獨大,東邊呢往北是五嶽劍,往南是江天十七盟,雖沒甚顯赫聲勢,可也是原先浣溪山莊比不了的。這浣溪山莊立於東海之外,空有個天下第一莊的名頭,實則卻是什麼好處都沒落著。”
聽著陳頤幾句話道出如今的勢力劃分,身為太子,卻隻字不提皇室,桑縈忍不住補充道:“殿下言重了,無論是何方勢力,都是天子臣,不過是身在江湖還是在廟堂的區別而已。”
“天歸劍宗的責任擔當父皇與我皆是信得過的。”陳頤側身對她溫和一笑,複又說起,“隻是眼下這浣溪山莊便不好說了。”
“浣溪山莊想在江湖中分得一杯羹,可總得有個由頭將江湖人聚集到一處,這才能打出些水花,否則若是隻在這東海邊上連年散財,便是散得傾盡家產,最終也是兩手空空,最多落得個善人名頭,得幾句惋歎。”他語氣涼涼,聽起來有幾分譏嘲。
“於是便有了眼下的壽宴?”桑縈輕聲問罷,便想起她方才剛回絕了他,便是他主動在這講,這會她問也不是那麼回事。
陳頤倒是並未掛懷,溫聲說道:“嗯,接風宴的酒不傷身,女子的香膏也不傷身,可若是一起用,便是慢性的毒了。”
“毒?……殿下怎會知曉?”桑縈猝不及防,頗為驚訝。
“我就是知曉。”他不答她,含笑道,“別看眼下縈縈與我皆是沒睡,在這操心這些有的沒的,實則這山莊裏,不知多少人夜裏可都睡不著,身懷武藝卻使不出的滋味想是不大好受,我不懂這些,倒是體會不出,想必縈縈多少應是知道些?”
這慢性的毒是抑製內息的?亦或是鬆軟筋骨的?
眼下浣溪山莊少說百人,若是盡數中了這毒,隻怕壽宴當日會很麻煩。
“縈縈想想,浣溪山莊與天歸劍宗不睦,來日這山莊若一呼百應,於這彈丸之地一躍而起,成了武林霸主,屆時可會去尋劍宗的麻煩?”
他這問得輕巧,言辭間帶著期待。
桑縈瞥他一眼,他帶著笑意,與他對視,神色溫和,眸中溫柔。
她立時轉開目光,不再看他,“殿下不如想想,萬一到時這陸庭深想做天下之主又該當如何。”
比起天歸劍宗多年積累的聲威,隻怕如今皇室這個富有的軟柿子,才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那可真是麻煩,若是到時他要殺我,縈縈會救我嗎?”他沒在意桑縈言辭間對皇家的冒犯,似是試探,又像閑聊。
“殿下乃是東宮太子,未來的君王,身邊自不會缺人。”桑縈反應過來,方才那話說得實是落口實,好在陳頤並未在意,她輕舒口氣,小心應著他。
“旁人與我何幹,縈縈會來救我嗎?”陳頤眸光灼灼地看著她問道。
“殿下福緣深厚,不會落到那般險境的。”桑縈避開他的視線,輕聲道。
沒能得到桑縈肯定的回答,陳頤似是有些失落。
“殿下為何告訴我這些?”桑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