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睡你的床,放心。”洛莉又說,同時拉出椅子坐下,“我趴在桌子上睡一晚上就行。”

“你為什麼不跟我爸爸睡一起?你們不是挺激烈的嗎?”這時,他的羞恥心又等於沒有了,他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端詳著她。

於連是千真萬確地不解才問出這句話的,他在尼古拉先生那裏拿到的書裏,但凡描寫了一丁點的男女之事時,都是沒有任何一方在半夜哭著跑出來。

據他說所解到的,他們還會在結束之後溫存,說些體貼的話。至少在他的年少遐想裏,是非常激情美好的。

“小孩子不要問。”洛莉把於連的提問當作諷刺,當然這也確實十分諷刺,他從不認為她不會不願意嗎?誰願意跟一個帶著跟一個帶著三個孩子的老男人在一起做那種事?

算了,本來就夠委屈的了,不要再跟他置氣,最終氣的也是自己!他們都是一夥的!是老金針菇生的小金針菇!

“我馬上就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於連對他的年齡很敏感,因為他常常遐想,自己再長大一歲,或許就可以跟自己的哥哥一樣強壯,父親就不會再打他了,又或許,他能遇見一個他生命中的貴人,欣賞他的才華,帶他離開這裏,到巴黎去。

“十二歲就不是小孩子嗎……隨你吧,我有些累了,先睡了——還有一件事,”洛莉也不想跟她爭了,事情發展到現在,驚嚇過後,遺留的是精神上的疲憊,她必須盡快入睡,養出一個好的身體,“請早早的把我叫醒。”

她說罷,把雙臂往桌子上一置,頭壓在胳膊上,閉上了雙眼。

伴隨著於連默不作聲地伸手掐掉燭台火苗,困意完全侵蝕了她。

第二天,於連如約將洛莉叫醒,她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間,等了一會,才看到索雷爾老爹打了一個打哈欠,從床上慢騰騰地爬了起來,咳了幾聲,從喉嚨裏吐出一口濃痰在地上。

洛莉看著直惡心。

“哦,洛莉,你也醒了啊。”

索雷爾老爹眯著眼睛看著床邊的她,大咧地笑著,“昨晚感覺的很好吧!”

洛莉低著頭沒回答,索雷爾老爹就把這錯當成了害羞,“你看你,當時還一直哭呢!女人,隻要跟男人睡一覺就知道有男人的好了!”

索雷爾老爹的心情越好,洛莉就更想吐,但她的目的同時也達到了——如果他醉的不記得她暈倒了,那麼就讓他誤會他們之間確實發生了什麼。

因為就如同他這種暴戾的人,如果真的知道什麼都沒發生,不知道要怎麼變著方法打她、折磨她。

洛莉正想著怎麼回答他呢,身後就響起來敲門聲,她轉身,看到於連換上了一身麻布襯衫和背帶短褲,身後背了一個大竹簍。

“爸爸,我去山上了。”

“我也要去!”於連的話音剛落,洛莉就緊跟其後說。

“你去做什麼,我要去采蘑菇。”

“因為我也不能一直吃白飯,對吧?其實我還是能做一些活的,我還會做飯,我想出一份力的,好嗎?”洛莉對索雷爾老爹賠上笑臉,根本沒去看於連,因為隻要索雷爾老爹點頭,於連就不能反駁。

“好啊!你看,女人都是要調/教的!覺悟都比於連的高,那小子總想著看那些破書,沒有長進!”索雷爾老爹還沉浸在自己老當益壯的喜悅中,大手一揮想都沒想都同意了,現在他隻覺得他的小兒子是最沒出息的。

於連垂下眼皮,長長的睫毛掃下一片小小逗得陰影。

他不敢頂嘴,但他決定對洛莉的態度不能那麼“好”了。

如果洛莉搶了自己的事情做,他看書的時間是多了,但是自己的父親肯定更會覺得養他根本一無是處,而父親又十分厭惡他捧著書看,那麼最終結果其實是他看書的可能更小了。

怎麼想想都是他虧,虧死了。

他們不能“一筆勾銷”,他必須要想個法子把她解決掉!

洛莉完全不知道於連在想什麼,她也不關心,隻是開開心心地跟在於連後麵,爬坡竟然也不覺得累了。

她學著於連的樣子在地上,樹邊翻找著菌類,什麼紅的綠的都往自己的口袋裏放。

你們一家都給我等著,看我回去不給你們弄出一鍋五顏六色十全大補湯!!!

她正采的盡興,幻想著索雷爾全家都在她的美食中“越來越好”。

此時,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在叫於連。

“於連,你這次怎麼帶著一個女士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