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打在背上,才不過一下衣裳就破了。
饒是這是嘉蘿有意策劃的,也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住持轉眼揮下了第二鞭:“叫你魯莽行事,公主好好的,你卻害她無端落水,她若是因此受寒著涼,你擔待得起嗎?!”
忘塵猛地抬頭看向嘉蘿,滿眼自責之色,倒把嘉蘿看得有些愧疚,眼見兩鞭下去,忘塵後背已滲出血跡,住持將將就要揮下第三鞭,立刻被她出聲喝止了:“好了,他也是為了救我,也算是忠心可嘉,住持既已罰了兩鞭,我看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公主既已發話,住持自是不敢有異議,便帶著其餘弟子退下了。
嘉蘿看著麵色蒼白的忘塵,雖說是幻境,她心裏也清楚一切都是虛幻,但心中居然也莫名起了不忍,想起他剛才明明不會水卻也一頭紮進池子救她,心中一動,抬手想要察看他後背的傷勢,手抬到一半,卻又止住了,隻是看著他道:“你……傷口疼麼?對不起,都是我……”
話還沒說完,卻立刻被忘塵打斷道:“公主何錯之有?是忘塵該向公主謝罪,若不是我妄自揣測,也不會害得公主落水。”
嘉蘿在一旁靜靜地打量著他,瑩白瘦削的麵孔被水打濕後更顯清俊,未幹的水漬順著眉眼緩緩滑落,淌過高挺的鼻梁,擦著唇角滴落。
嘉蘿舔了舔嘴角殘留的一點水漬,拿了帕子伸手想要擦拭,她知道忘塵會躲,便故意委委屈屈地叫了他一聲哥哥:“你不讓我近身,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因為我害你挨了鞭子。”
“當然不是,原是我的錯,我怎會怪你?”
嘉蘿淚眼盈盈地看著他:“那你……”
嘉蘿再近身時,忘塵便沒再躲閃。
嘉蘿使了眼色,描朱和點翠便說既然落水了,恐路上再受風寒,今晚便留在寺廟歇息吧,於是都告退去幫嘉蘿收拾廂房了。
等池邊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了,嘉蘿笑盈盈地看著忘塵,抬手為他擦去臉上水漬,從眉心、鼻梁一路向下,錦帕輕柔地擦拭,宛如撫摸,激起一陣酥麻。
忘塵身子僵硬,他原來便不想讓嘉蘿近身,隻是怕她誤會傷心,便隻能由著她。此刻她越靠越近,臉上原本隻有被絲帕擦拭的觸感,漸漸地,似乎夾帶著一種更加細膩柔軟的撫摸……
等到嘉蘿的手指停在了忘塵的唇邊,他才猛地反應過來,立刻推開了嘉蘿,嘉蘿身上的鬥篷原本便隻鬆散地披在身上,被忘塵這麼一推,立刻就散落了。
嘉蘿此時心中已生出不耐,深深地一閉眼,換了口氣,再抬眼時,眼中已蓄滿了委屈,盈盈閃著淚光,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憐:“哥哥……”
忘塵便立時後悔了,有些無措地道:“公主,我不是有意……”
兩人此刻仍坐在地上,溫泉池邊,倒也不算太冷,忘塵見她鬥篷散落,擔心她著涼,連忙半跪著從她身後撿起鬥篷給她披上,她便順勢歪倒在他身上:“忘塵,我有點頭暈,許是剛才在水下待得太久了……”
兩人濕衣相貼,嘉蘿柔軟的胸脯緊緊貼著他的,她能感受到忘塵的緊繃,她勾了下唇角,剛想說什麼,卻忽然打了一個噴嚏,忘塵像是尋到了由頭一般,立刻握住嘉蘿的肩頭將她與自己分開,低頭皺眉看著她道:“小心感染風寒,我送你回去。”
嘉蘿便隻得讓他送她回落腳的禪房。
忘塵回到自己的禪房——他原是和他師兄一間的,後來師兄家人來尋,他便還俗了,自此便一人住一間房。
他關上房門,剛要換衣服,門口卻響起了敲門聲。
他略一遲疑,便起身走到房門邊,試探問道:“何人。”
門外傳來描朱的聲音:“忘塵小師父,是我和點翠,公主擔心你落水後受涼,屋子裏不夠暖,便吩咐我和點翠拿了火盆,好讓屋子裏暖些。”
忘塵便伸手開了門,門開後才見嘉蘿正站在門外笑盈盈地看著她。一旁火盆中的火光映照在她臉上,盈盈動人,紅光搖曳間,動蕩出一段驚心動魄的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