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是我的錯,但卻因我而起,便是我的孽,我願為公主承擔。”
嘉蘿有些恍惚,暗暗想道:你這樣說,倒真有幾分忘塵的味道了,不愧是佛子轉世,佛愛世人。
她輕輕嗯了聲,又問道:“那……那倘若我真的做了那種事,你也不討厭我麼?”
忘塵搖了搖頭,在來的路上,他也設想過假如那藥真的有問題,他待要怎樣?他會因此看輕嘉蘿,討厭她麼?
似乎本該如此,可他偏偏,無論如何也討厭不起來。
案幾上擺放著一座白玉雕直紋爐,底座為紫檀木所製,裏麵燃著玫瑰露,嫋嫋一室熏香。
兩人一時無話,屋內落針可聞,嘉蘿試探地伸出手指,扯了扯忘塵的衣角,率先打破這一室靜默:“哥哥?”
忘塵抬頭看她,嘉蘿輕咬嘴唇,似乎是有點難以啟齒:“那你……當初……為什麼會一口咬定是我給你下的藥呢?”
忘塵一怔,他看著嘉蘿,嘉蘿才哭過的眼睛泛著紅,淚光未幹,像是含了一汪春水,和著泛紅眼尾,更添嫵媚,偏又透露出一絲不諳人事的天真。
他喉結上下滾動,深深地一閉眼,到底還是道:“公主……公主美貌過人,是我……是我見色起意,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請公主責罰。”
嘉蘿久久看著他,忽然噗嗤一聲笑道:“怪你?我為什麼要怪你?”
忘塵錯愕地抬頭,嘉蘿笑看著他,慢慢伸手握住他的手,少女的手柔軟而溫暖,慢慢包裹住他,湊近的時候帶了一股花露香氣,他依稀辨認出是玫瑰的味道,混著少女的體香,幽幽襲人。
她輕笑一聲,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神溫柔繾綣,嗓音嬌軟,仿佛能夠蠱人:“我不會怪你,因為,我喜歡你這樣對我。哥哥,你也是喜歡我的,對麼?”
忘塵久久地看著她,直到她親吻了他的唇角,他才猛地回過神來,立刻抽回了雙手:“公主慎言,忘塵不敢。”
他久久地低著頭,再抬頭時,卻發現嘉蘿臉上已經淌滿了淚,看了他一眼道:“你果然還是討厭我的,我說你喜歡我,你便這樣生氣……”
忘塵最是看不得她掉眼淚,伸手想要替她去擦拭淚痕,手抬到一半,卻又慢慢放下來:“公主,我方才說過,我是絕對不會討厭公主的,公主忘了嗎?”
嘉蘿低著頭,慢慢絞弄著手指:“可你也不喜歡我,我說你喜歡我,你就那樣生氣。”
忘塵歎息道:“我隻是不喜歡公主開這樣的玩笑罷了。”
嘉蘿連忙道:“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第一次見你,便覺得是與你有緣的,後來我在宮裏見到了薛采,他像極了我年少時的一場夢,我情願溺死在這個夢中……我找父皇幫我們賜婚,可采兒不願意同我一塊,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夢該醒了……”
“後來我來到寺廟中,你以為我尋短見,便不顧自身安危跳下來救我,或許那個時候,我便喜歡你了……以致於後來回房間後你那樣對我,我心中也是歡喜的,便沒有推拒……”
她這一番話說得真假參半,她又是慣常做戲的,神情姿態向來毫無破綻,忘塵自是不曾懷疑,他深深地看了嘉蘿一眼,良久才道:“公主這樣的厚愛,忘塵自然是歡喜的,卻也並不敢承受。公主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忘塵始終是觸碰不到的,但月光能有一刻照拂在我身上,便已然夠了。”
“可我現在就在你眼前,你伸手便可觸碰到我,你不想麼?”
“忘塵,不願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