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揚楠跟著無名師傅練習“舞蹈”。
對於晚上即將動身離去的她來說,這種機會彌足珍貴。
他們全神貫注於死亡劍舞,以至於忽略了城外的繁雜吵鬧。
“上。”無名劍客叫喊著,朝她頭部揮去。步揚楠舉劍招架,木劍相交,“哢”的一聲。
“左。”無名師傅又高聲呼喊,木劍隨機呼嘯而來。步揚楠的劍也疾速迎去。又是“哢”的一聲,她咬緊牙關。
“右,”無名師傅每出一劍都高聲呼喊給予步揚楠警示,之後是“下”、“上”、“右”,越來越快,向前步步緊逼。步揚楠不斷後退,擋下每一記攻勢。
“小子,你要小心了。”無名師傅一聲警告之後,開始向前猛攻,步揚楠閃向一旁,掃開他的劍,朝他肩膀砍去。
差一點就碰到他了,就差那麼一點點,步揚楠禁不住得意地笑起來。一串汗水如溪流淌過她的額頭,她用衣袖清掃擦拭。
“左。”無名師傅叫道。“下。”他的劍快的看不清,哢哢聲響徹小廣場。
“左,右,左,左,上,下,左!”
這一劍他刺的很高,正中步揚楠的胸膛。
步揚楠被無名師傅木劍刺中時,她自己的劍在左邊防守,卻撲了個空。
這次攻擊無名師傅口中所喊和實際出招全然不對,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哎呦!”步揚楠叫喊了一聲。看來,等今晚在返回北冥城的旅途的時候,胸部大概已經淤青一片了。
每次受傷都是一次教訓,而每一次教訓都會讓她在以後的危險中少受一次傷或少送一次命。
無名師傅後退著收了劍。“你已經死掉了。”
步揚楠生氣地扮起鬼臉。“你耍賴。”她氣衝衝地說,“你明明說左邊結果卻打的胸口。”
“死人是沒機會喊冤的,懂麼?你從此就是個死女孩了。”
“可你騙人啊!”
“而你難道還指望你的對手說真話?”無名師傅撇撇嘴說道,“我的嘴巴是說了謊,可我的眼睛,手腕,步伐說的全是真話,隻是你視而不見。”
“我哪裏看不見,”步揚楠說,“我一直在盯著你,而且,我的視力很好。”
“死掉的小女孩,觀看不代表洞察,死亡劍舞者一定要學會洞察真相。來,把劍放下,下麵是理論課。”
步揚楠跟著他走到牆邊,他在不遠處小亭子的石墩上坐下。“七國的劍客這麼多,你父親卻找到了我,你知道為什麼麼?”
“因為你是全城最厲害的劍客。”步揚楠說。
無名師傅笑著搖頭。“有很多人比我強壯,比我敏捷,也比我年輕的多,但為什麼選了我?現在我來告訴你。”他用指尖輕輕碰了碰眼睫毛,“訣竅在於洞察,洞察事物的真相。”
步揚楠仔細聆聽。
“就這麼簡單。這個世界需要你學會睜大眼睛。心會說謊,頭腦會愚弄我們,隻有眼睛雪亮。”無名師傅說。
“我還是不懂。”步揚楠皺著眉頭問,“究竟該如何洞察?”
“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耳朵聽,用你的嘴巴嚐,用你的鼻子聞,用你的皮膚去感覺,用的學識去分析,最後用的腦子做出判斷。這樣才會洞察真相。”
“原來是這樣。”步揚楠點點頭,但很多事需要她以後遇見才會徹底領悟。
無名師傅難得地露出微笑。“我在想,等我們一起去了北冥城,或許我會同意你使用真劍跳死亡劍舞。”
“太棒了!”步揚楠迫不及待地說,“到時候我會找二哥較量,讓他見識我的厲害。”
無名師傅微笑著看她,她已不止一次提到她的二哥。想必這個流放處的小子有什麼過人之處。
“對了,無名師傅,到時候我該怎麼介紹你呢,你究竟叫什麼?”步揚楠好奇地問。
“我也忘記了,時間太久了。”無名師傅尷尬地一笑。
“你怎麼會忘記自己的名字,這不應該生而就有的麼?”步揚楠問。
“我強迫自己忘記,大概用了十五年,我便想不起來了。”無名師傅說。
“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忘記自己的名字?”步揚楠不解。
“很多時候,沒有名字是種最好的保護,別人根本無從找你,而你可躲在暗處。”無名師傅扯著嗓子學著達官貴人的聲調,“飯桶們,去把那個沒有名字的人給我抓回來。”
步揚楠格格直笑。
“想想把,那些飯桶們該怎麼抓我呢?”無名師傅笑著說。
兩人正說著話,轟的一聲,演武場不遠處的木門被撞開,步揚楠立即旋身。
一名禦林鐵衛站在門拱下,身後跟了五個青丘家族的衛士。他們全副武裝,隻把頭盔的麵罩打開。
金色披風的禦林鐵衛穿著皮革背心和鎖甲衫,頭戴鋼盔。“你是步揚楠吧,”禦林鐵衛說,“小孩,跟我們走。”
步揚楠猶豫不決地撅起嘴,“你找我做什麼?”
“你父親要見你。”
步揚楠聽是父親召見,向前走了一步,但無名師傅迅速拉住了她的手。、
“宰相大人為何不派自己的手下,反而派青丘家的人來呢?我很好奇。”無名師傅問。
“你是舞蹈老師吧,別不識好歹,”禦林鐵衛躲在麵罩後發出聲音,“此事與你無關。”
“我父親才不會派你來呢。”步揚楠舉起她的木劍。青丘家族的衛士看見一個十幾歲小女孩舉著木劍,都樂開了花。
“小姑娘,把棍子放下。”那名禦林鐵衛告訴她,“別自討苦吃,我是國王親選的十大鐵衛之一,即便是你爹,我也不見得放在眼裏。”
雖然此人麵孔躲在頭盔呢,步揚楠通過他聲音形態的觀察,判斷此人是鐵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