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你還能笑出來。我剛才死的心都有了。”
“你死了,我也會把你從閻王爺那揪回來。從我穿上白大褂那天,我就是你們的護身符,閻王爺那我早報備過了。你們,誰想從我手裏把命偷走,沒門。”
“哼。當爹的人,變了。”
蘇錦年,忽然欠過身來,湊到江景琛麵前。他停下手上的縫合動作,這時,他才看清,蘇錦年眼裏一層層幹涸的淚痕,和新泛出的淚花。
“手術是成功的,為了你以後也能當爹,我會盡全力,嗯?”
“……”
江景琛,停頓在手術床邊,沒有應答那一聲詢問,
微紅著眼眶,側頭向Rachel,低聲說著,
“擦汗。”
Rachel,拿過一塊新的紗布,先擦幹了江景琛微紅的眼眶,又擦去了他額頭布滿的一層新汗。
Rachel能勝任首席護士,關鍵在於一顆心。
??
從中午做到傍晚的手術,
兩個月來持續拍片的疲累,
江景琛,身體很累,
可麵對病床裏慘白如紙的摯愛,
他一秒也沒想過休息,
穿上防護服,守在ICU裏,守著她睜開雙眼,守著她醒來。
ICU的防護服,他很久沒穿過了,上一次,大概還是做醫生時,麵對自己的病人。
麵對何靜依,這是第一次。
畢竟,這是他從她14歲起,就嗬護長大的小花朵。讓她生死一線,他從沒允許自己這樣做過。
他記得,曾經,她問過自己:【景琛,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得不離開這個世界,我想和你一起?】
當時的自己,沒有猶豫的答應了她。
因為,她並不知道,從愛上她的那天起,他就決定把生命交到她手裏,為了報恩,更為了愛她。
從凡特西島回來後,他心裏的底線改變了:【我不能死,我要好好愛她。留下餘生所有的時間,好好愛她。】
摘下醫用手套,
軟綿手掌輕撫上柔嫩的額頭,
掠過腫脹的左額角,
下午的手術,除了修補大出血後的子宮,當然還有腦脊液分流,腦室穿刺引流。
左額附近的長發被剪了大半,縫合後的刀口上,貼著長長的紗布塊。
加濕器裏,悠悠的吹著濕潤的空氣在她臉龐,
最後一袋血漿,規律的滴答著。
握上細白小手,
像往常那樣,放在自己唇邊,輕吻了一下,
卻不似往常一般,輕聲流淚,
對著還殘留勒痕的手腕,
輕輕說了聲,
“依依,謝謝你。”
他想謝謝何靜依的堅強,
謝謝她還活在自己身邊,
謝謝她還能讓自己看著她胸前規律起伏的呼吸,
心電監測儀上微弱、不穩,卻持續畫線的心跳。
6小時前,拉開手術室的大門,聽著長長的靜止音,看見躺在血泊裏,慘如白紙的她,心,像是瞬間化為灰燼,而灰燼腐蝕著骨肉、筋血,一點點的吞噬自己。
“依依,你太累了,允許你好好睡幾天。醒過來,記得好好懲罰我,懲罰我不在你身邊兩個月,懲罰我……所有你想懲罰的。我等著你,嗯?”
病床裏,安靜的隻有氧氣麵罩裏的呼吸聲,隻有心電監測儀規律的畫線聲。
這個夜,未來的多個夜,或許都會是這樣的安靜來回答他提出的一切請求。
ICU大門,緩緩打開,
蘇錦年,一身藥香的走進來,把床邊得江景琛攬到自己懷裏,骨節分明的手掌,不斷揉捏著他堅實的肩膀。
“依依會沒事的,嗯?”
“嗯。”
“冰呢?剛才手術室出來就不見他。”
“對,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