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寒將盡(1 / 3)

“厭勝”一詞,在道教正統中乃是一種禁錮壓製妖魔邪祟的上等術法,是以某一件凝聚道家靈氣的外物來圈禁妖魔,其時效逾百年之久。凡是為禍世間的大妖或者墮仙,若猖狂蠻橫至無人可敵時,道教若幹名觀便各自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與群人商議後,選擇其中一家宗門派遣山上一名道法卓絕的真仙人,攜帶山門重寶入世伏妖,造福人間百姓。

呂靖緣取了少許清水將石碑立麵上積陳許久的青苔泥壤悉數清掃完畢,僅存半截的立碑尚留兩枚拳頭大小的金色楷字,便是那“壓勝”,金楷上方似乎還有字跡,卻難以猜測出來,金楷右下角還鐫刻了二十一枚棗印字跡,隻是常年受風雨侵蝕,早已漫漶不堪。

“紫菱,你可識得此物為何?”呂靖緣一動不動的盯住石碑小半響,麵色古怪,驀然張開了嘴。

“公子,這是什麼啊?”一襲白氅飄飄的心腹侍女望見自家公子的不尋常之處,也小心翼翼的回答到。

“道教有無上法術,這是厭勝之術,專縛妖界大孽,看來之前封禁荒園的原因便存在於此,這裏不宜久留,莫觸犯了道教禁製。”呂靖緣抬頭望了望天空,竟然無幾絲光芒漏下,那些張牙舞爪的蜷枝雲冠就積壓層疊的籠罩在上方,給人一種窒息逼仄感,乃是極陰寡陽之地,最易滋生陰煞之物,凡人精神意誌若不夠堅韌,則會被陰潮滲透侵蝕。

“你很冷嗎?”呂靖緣突然間發現紫菱環抱雙臂,有些戰栗不止,於是乎一把將錦裘扯下,旋即披在她身上。

“公子,這?紫菱不冷,你可別受寒了,不然又是連續幾日體虛氣弱的,你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紫菱就欲將厚重的衣裘推回去,身姿高大修長的男子卻張開右臂輕輕摟住她,紫菱先是一愣,心中油然湧出一股暖流,熨帖著五髒六腑四肢百骸,她緩緩抬頭看他,那顫顫巍巍的纖細眼睫,篤視前方的丹鳳狹眸,以及嘴角那抹柔和的微笑,好久沒瞧見這幅景象了,錯不了,正是當年那個肯舍身為她遮風擋雨的小哥哥。

“公子?”紫菱聲如蚊蚋。

“嗯?”

“謝謝你。”

“你我何須言謝。”

兩人的背影在稠密的桑林中漸漸模糊,最終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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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轉瞬已是臘月二十九,兩日後便是春節。

酉時呂府上上下下辦起了盛宴,府上各處長廊及瓦簷之下紛紛掛起了大紅燈籠,綻放著橘紅色的光彩,看的人心曠神怡,府上仆人臉上紛紛洋溢著喜悅,模樣俏麗的丫鬟們紮著雙丫髻,換上嶄新素雅的衣袍,不管平日裏在府上有多少煩心委屈事,如今通通煙消雲散,年關將至乃是呂府頭等大事,舊年一過,新年又是一派好景象。

在此關頭,自然少不了各家勢力上門拜訪,酒桌暢談,把酒言歡。

一頓並非奢華至極的晚宴卻足足吃了大半個時辰,偌大的玉桌上彙聚了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期間觥籌交錯,人聲熱漲,杯盞推來換去,好不盡興。

飯後呂靖緣將陽州城內一些個賈商權貴挨個心滿意足的送出了府邸,這才歇下了心,此去隴川百日之遊已是身心俱疲,他隻想好好休息幾日,恢複一些元氣。

回到閣中,呂靖緣換上一件寬大紅袍,紫菱將房中燈火點燃。

身著紅袍的高大男子朝桌案走去,紫菱如影隨形,他端坐在軟椅上,目光炯然,將右臂長袖圈了幾圈,紫菱一直在其右側為之研墨,手法巧而勁。

紅袍男子麵色紅潤,看樣子是喝醉了,興致很是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