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初冬時節,雖還未下過雪,潯州城內已是禿枝滿城。
既是冬日,便農事已休,婚娶喜雨之事也少之又少,因此靈水鋪的生意也隨了時令,以速幹衣裳為主。
潯州臨江,冬日潮濕陰冷。衣裳洗後,多日也無法晾幹,潮氣不散,穿在身上甚為不適。因此靈水鋪便接了一些官宦商賈人家的生意,以引水術為其速幹衣裳。
這些大戶人家,家眷眾多,每次漿洗的衣衫也多,因此齊巧心常是帶著施照和齊無虞上門去施術。偶爾也有一些普通人家急需幹衣的,便把那一兩件漿洗好的衣衫送到靈水鋪速幹,第二日來取。
這一日,齊巧心帶了夥計們去了潯州城中上門幹衣,而施照帶著齊無虞在靈水鋪院內打理送上門來的濕衣。
施照自晴溪會後,苦加修習,水術水平已大有提高,現下速幹起衣衫來也是快的很。她舉手沿著衣衫從上到下一拂,便有水流沿衣角滴流落地,一件衫子便瞬間幹透了。
齊無虞雖隻是五歲小娃,但引水術也早已習得,這些時日更是進益迅速,於是協助施照一同用引水術幹衣。
二人正處理著院中衣衫,聽到有人敲院門。
施照隻當是哪位又來送濕衣裳,便頭也沒回,說道,“濕衣且放在架上,單衣十文,夾襖十五!”
院門吱呀作響,一人輕邁入院內,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若隻求見你一麵呢?”
施照掀起麵前懸著的一件長衫,向院門看去,正是程易款款走進靈水鋪。
“你怎麼來了?”施照問道,她自林湘微和施步閑走後頗為孤單,此時見到程易十分欣喜。
程易回身把院門掩上,說道,“今天正是朔月除妖夜,我反正也要下山,就提早出來看看你。”
“你來的正好。我近日學會了幾個新的招式,給你看看!”施照將程易引入院中。那齊無虞見程易來了,也停下了速幹衣衫的活兒,站到施照身邊來。
“好啊。”程易坐在石凳上。
“這個!”施照伶俐一笑,用手指從腰間掛的葫蘆中挑起一小團水,捧在掌心,那小團水便漸漸發起藍色光亮。
“燃水術。”
“是呀!那日在晴溪會我見那司涓演示的指尖燭,回來問了齊老板後就琢磨著練習。再練幾天,估計就能把水粒立到指尖上去了。”施照說著,彎著手指試了一下,還是沒有成,那團水掉落在地上,滅了光亮,“還是不行。”
“如今林姑娘和你那施家哥哥現都去了青玄門,你,還好嗎?”程易說道,扭頭看了一眼掛得滿院的濕衣衫,又說,“要做許多雜活兒嗎?”
“沒事兒!現下入冬正是淡季,速幹這些衣裳也容易得很。”施照說著,舉起手對著一件長衫一拂,“看!我都已經很熟練了!”
“確實有進步。”
“還不止呢。我們齊老板這幾天還在教我學分水術,說要拓展酒莊的生意。”
“如何說?”
“齊老板說呢,潯州城中的淩香釀遠近聞名,每每需要運到其他地方。那淩香釀呢,水酒嘛,裏麵大多半是水。齊老板說,可用分水術把水提出來,這樣再運酒到別處就省了很多車馬船隻,也就省了錢啊。等運到各處,再兌進去水,也是一樣的。”
“好酒怕是糟蹋了。”程易說道。
“誰知道呢,齊老板找過那酒莊老板兩次了,不知談的如何。”施照說,“給你看看我的分水術!”
說罷,施照去廚房取了半壇子酒,拿到院中石桌上。她讓程易和齊無虞坐在院中石凳上,自己站在桌邊。
“看好了!”施照將酒壇封口布拆下,二指對著壇口施術,後慢慢上引,壇中便漸漸升起細細水流。施照一手將水流引到空中,另一手將腰間葫蘆的蓋子打開,讓水在空中拋了個彎兒,然後落入葫蘆中。
施照過去兩月果然進步不少,那水流幹淨爽利,落入小小葫蘆口中竟一滴都沒有灑出。
可是施照忘了她那葫蘆太小,這邊葫蘆馬上就裝滿了,那邊水流還在不斷源源引出。情急之下,施照竟收不住術法,眼看那葫蘆就要溢出水來。
施照“哎呀”一聲叫了出來,又手忙腳亂別無他法。
程易立刻起身,伸手將空中水流又拋得更高,這邊打開自己所佩清涼瓶,將水流引了進去。
“快停下啊!”程易呼到。
施照這才反應過來,停下了分水術。
程易皺著眉頭,指著清涼瓶施術,一股藍光照入其中。
過了一會兒,程易收術,這才眉頭舒展開說道,“好了!”
“你剛剛是在做什麼?”施照問。
“淨化啊。”
“為何?”
“我這瓶裏向來裝的是純淨水。你剛分出來的隻是純水,還未淨化,所以我用淨化術驅邪。”程易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