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願留在屈辭的居所,兩人磕磕絆絆的“同居”生活開始。
作為一個必須一日三餐但做飯極為難吃,一個根本不記不得吃飯而且不挑食的人,徐願與屈辭的生活還算融洽。
徐願餓了就去自己胡亂做一些東西,順便把屈辭拉出來吃飯,而屈辭也是閉著眼睛胡亂吃兩口,心思不知道在哪一本書裏。
徐願看著屈辭迅速解決她的“黑暗料理”,頓時目瞪口呆。
這人也太好養活了!
徐願偏偏問道:“先生覺得味道如何?”
屈辭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徐願,平淡地說道:“味道還好,有勞。”
徐願看著屈辭翩翩離去的背影,然後滿懷期待地看著自己的那份吃食,頓時產生“我的廚藝進步了”的樂觀猜想。
不過徐願將藥湯端給大娘的時候,她的樂觀幻想立刻碎成了渣渣。
淩大娘很和善地看著徐願,從容地接過徐願的藥碗,對徐願禮貌地一笑之後飲下一大口——
隨後大娘的臉色就變了。
大娘抬頭看向徐願,一副“你要毒死我嗎”的絕望表情。
徐願心虛地取來絲帕小心為大娘擦嘴。
“能把一碗藥熬出這個味道來,你也是個人才。”大娘奪過徐願手中的帕子,特豪爽地擦了擦嘴,狠狠地瞪了徐願一眼。
“我家屈辭也是可憐的,竟然讓你這樣的廚藝摧殘著,唉。”大娘念念叨叨地說著,“沒辦法,誰讓他偏偏挑中你了。”
說罷大娘又恨鐵不成剛地瞪了徐願一眼。
徐願被這複雜的兩眼瞪得有些發懵。
不對,大娘,你一定誤會什麼了!
“學生確實手藝不精,但那藥效絕不會減一分……”徐願不能將心中所想直接說出,隻好拱手解釋。
可大娘還沒聽徐願說完,就擺擺手道:“我不在乎你之前手藝如何,你之後這樣可絕對不行。這樣吧,你日後有時間就來食堂給我打下手,算我看在屈辭的麵子上好心教教你,否則我家可憐的小辭啊,就被你這廚藝給糟蹋了!”
大娘說起話來像爆豆子一樣讓人插不上話。徐願隻能被動的聽著,連臉上的笑容都僵了。
“大娘可能誤會了,我與先生……”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什麼事都不願意跟我老太婆說,但是我雖然老了,可這眼睛還雪亮著呢!”大娘再一次打斷徐願結結巴巴的解釋,“上次你們在食堂中碰到,我就瞧出不同來了。要不是你,小辭能讓我多煮幾碗餛飩。他那一天研究得昏昏沉沉的,偏偏見了你眼中才有了光,才好象見到你,他才是個真真實實活在世間的人。”
徐願聽大娘這麼一說,心裏並不排斥,似乎還有點甜甜的得意。不過,有些誤會還是提早解決了好,她和先生之間本來就是清清白白的。
“大娘可能真的誤會了,先生並不是沉於私情的人,學生能得先生的青眼,一是先生仁慈,二便是學生恰好與先生能說上幾句上古史而已。”徐願不急不躁地說道。
大娘眼中的光散了一些,有些憂鬱地歎了一口氣。
“小辭這孩子悶得很,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裏不說,臉皮也薄,動不動就害羞,拉不開麵子,但是他的心可是好的。他待你絕對是與他人不同的,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大娘一眼一板地進入媒婆狀態。
徐願雖然不排斥,所以大娘說什麼她都聽著,任憑大娘將屈辭從小時候一直誇到大,仿佛他每一根汗毛都散發著香氣……
但是徐願卻被一件事情吸引了。
”大娘親眼見到先生誕下那日,百花齊放,蘭草幽香,久久不散?“徐願突兀地問道。
大娘笑道:“我這麼大歲數扯什麼謊,那時候全家人都以為小辭必定是一個風流浪子,因此他父母特別防著,不讓他出去接觸紅塵閑事,可這關久了可好,他根本連那根弦都沒有了!哎,最後還得連累我這個老骨頭為他操心終身大事!”
徐願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
“大娘老當益壯,誌在千裏。”徐願拍著她的馬屁道。
“人得服老啊,不如當年了。”淩大娘拍著徐願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人就不能仗著自己年輕就胡作非為,一定要顧念自己的身體,否則這年老了真是難過啊!”
淩大娘望著窗外那一叢叢芭蕉,幽幽地說道:“當年我還能拎著風火棍追著魔族打,三天三夜不休息,碰到冷水狠狠灌一肚子,充了饑繼續打,如今落了一身毛病。旬公子在我這個年歲的時候,就沒有我這麼不中用。”
徐願根本不敢猜那“旬公子”倒底是何人,不過她閉著眼睛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
那必然是屈旬大師,想起淩大娘與屈旬大師的甲子之戀,徐願整個人都不好了。
淩大娘似笑非笑地看著徐願,說道:“這人年輕的時候就那麼幾年,一轉眼就過去了,一定要做幾件驚世駭俗的事來,才不辜負來塵世走一遭,比如那句‘有花堪折直須折’,我就喜歡得緊。”
徐願一點也不傻,她知道淩大娘在暗示什麼,但是屈辭現在對於她還沒有那麼重要,頂多是會讓她見到有幾分愉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