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徐願出爾反爾,鄭淵與徐願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徐願早早就被一聲號角震醒,她警覺地衝了出去,隻見薛栗已經立在院子當中,神情緊張地盯著城門方向,緊皺眉頭,若有所思。
徐願走上前,輕聲問道:“這是何故?”
薛栗尚未答話,趙悅便從房中走出,順口答道:“這是齊諾城主讓城中百姓集中的號角,上一次吹響,還是我的公開處刑。”
趙悅雖然笑得沒心沒肺,但是徐願敏銳地從他眉心窺見一絲怨憎和緊張。
當年趙悅為一把匕首放走薛栗等人,被齊諾城主吹響集合號,公開處刑,作為魚餌引重情重義的薛栗上鉤,這次又不知道齊諾想惹什麼幺蛾子,可見這集合號算得上不詳之音。
提起往事,薛栗瞧了趙悅一眼,不動聲色地握住刀,把趙悅往身後擋了擋。
三聲號角吹過,在嫋嫋餘音之中,城中百姓匆忙出門,一路上左顧右盼,竊竊私語,不知道城主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徐願等人也沒有在屋內坐以待斃,在眾百姓中渾水摸魚,推推搡搡地隨著人流走上廣場。
童萱不情願地夾在薛栗和趙悅之間,衣物還是昨日的,未曾換洗,精心保養的長發也無人打理,一副狼狽的模樣混在百姓之中,也看不出金枝玉葉的身份,雖然心中想著跑路,但是人山人海中,她走慢一步都不知被多少人踩後腳跟,根本別提在兩個衰神的看守下溜走。
趙悅不時走神,從聽到集合號角開始,他就有些心神不寧,往日孩童的渾噩記憶湧上心頭。
趙家覆滅,他在家臣帶領下從密道逃脫,不成想剛出密道便被候在那裏的童家人進一步追殺,趙悅與家臣走散,走投無路地躲入廣寧城,被迫與齊諾簽下了賣身契。
現在想來,齊諾就是有意坐地起價,趁著趙家覆滅,狠狠撈了一把,人財兩收。
為齊諾賣命的十多年,他一直算得上盡心盡力,髒手的錢財大人物從來不碰,都是他這種小人物鞍前馬後。唯一一次私心,便是求知心切,放了薛栗一馬,然而他隨後便被打落雲端,打入大牢。
牢中磋磨人的陰私手段多的不為人道,在公開處刑之前,趙悅早就沒了半條命了,此時猛地聽到一聲銅鑼響,趙悅全身一顫,差點腿軟倒下去。
薛栗早發現趙悅不對勁,在他站不穩的時候猛地拉他一把。
趙悅被薛栗溫熱的手一拉,從往日不堪回首的記憶中回過神來,對上薛栗關切的眼神,心中安穩了不止一點。當年就是薛栗將他救出去,現在……他就把自己交給她好了。
童萱本來滿滿都是自己的小心思,被銅鑼一震,收斂了心神,再瞧見兩邊薛栗與趙悅隔著自己眉來眼去,當下不忿地哼了一聲,低聲罵了一句:“狗男女。”
趙悅更是哼了一聲,心想自己這麼苦都是她童萱害的,他好不容易有點甜頭,她童萱有什麼立場看不慣?
他眼珠一轉,反而把薛栗的手握的更緊,身子也往薛栗那邊擠,把夾在曖昧中間的童萱擠得前進一步不是,後退一步也不是,如鯁在喉,隻得心中暗罵。
再說這邊百姓集齊,那邊看台上銅鑼一敲,齊諾便欣欣然地走上台,卻沒走上主位,反而卑躬屈膝地等著另外一人踏上高台。那人和氣地一笑,展開一卷金黃的聖旨,當眾念了起來。
總的來說,新皇蕭坤上位,派軍駐守北定關,號召附庸國北周,與魔族開戰。
徐願瞧見主位上的那人,心中一驚,竟然是棋聖,然而棋聖也抬眼與徐願四目相接。
瞬間,風沙驟起,廣場四周的旗幟獵獵作響,地上出現棋盤一般縱橫的裂痕,徐願赫然立於棋陣之間。
四下擁擠的人群仿佛在陣法中化位無物,徐願與棋聖兩人遙遙相對。
“棋聖,久違。”徐願毫不怯場地開口道。
棋聖緩緩走下高台,一步步踏入陣中,走到徐願對麵。
“二殿下遇見我,看來有些吃驚,殿下盼誰來?”棋聖似笑非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