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第十七回 設圈定套(1 / 2)

媛箐差貼己人喚來了與自己最為親昵的妹妹碧溪,簡明扼要的將莫離之事對碧溪說了清楚。

碧溪徐徐顰眉,靜下心來聽姐姐言完這一遭,複抬眸轉了目光往姐姐麵靨上一定格:“那依著姐姐的意思,是那景妃娘娘害死了雲妃?”

“不是直接也是間接!”媛箐這幾日正一直為這事兒糟心呢,聽到碧溪這樣問,自然是沒好脾氣的咬了銀牙忿忿然然,“若不是她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居然狠戾到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的變態地步……那莫離好好兒的又怎麼會自盡?歸根結底還是因了她顏傾翡!”於此一拂袖擺,心念又隨了廣袖的飄曳而跟著上下一晃,媛箐甫起了一懷黯然神傷之感,把眉目向一旁側側,徐徐幽息歎的冉冉,“也是因為我……若不是我那日對景妃如此淩厲,也不至於使景妃脾氣一起便去害莫離的孩子。”顯而易見,其實這樁事兒一直也是被媛箐所一直心心念念放不下的。除了對碧溪,她也沒再對誰說起過,她隻在心裏自己跟自己過不來這個勁兒,單純的認定了就是自己不好,就是自己間接性的激發了顏傾翡的脾氣、才有了後麵這一連串成陣下來的悲劇。

“你行了你!”又見姐姐這副自憐自怨、自怨自艾的痛苦神色,碧溪隻在心口起了一層膩煩夾帶著不屑,但一語出口後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再去勸慰自己這個善感多思的姐姐,“怎麼事事便都要往你的頭上去怪?雲妃有孕,這已然叫她在這後宮裏成了個眾矢之的,景妃又素來與她不睦,這有你沒你的又哪裏就有什麼莫大的關係了?她那孩子我倒覺的橫豎都是保不住的,命裏的事兒!”語盡拿了幾上玉荷葉盤裏一個蘋果,小口啃起來。

碧溪這一連串不帶停歇的串珠之語,倒叫媛箐心裏也沒了方才那麼的鬱鬱悶堵。她需要的就是碧溪這麼幾句寬慰,倒無關這件事的直接或間接觸發者究竟是誰了。

“唉……”媛箐心口一舒展的同時,唇兮氤氳了一歎出來,複把眸子側側,又流轉回來在碧溪身上一瞥落定,“無論如何,莫離不能這樣屈死,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也不能這樣說沒了就沒了。”於此又頓,跟著頷首沉沉,“皇上已經答應我了,秘而不發的準許我去尋景妃,給雲妃一個交代。”

碧溪倏然抬眸顧向姐姐,眸波裏的隨意在這一刻迅速變化成了一種異樣的沉澱:“姐姐的意思,是皇上準許景妃以命相抵償?”大刺刺一句不加迂回兜轉。

“是。”媛箐點頭應的幹脆。即便碧溪這直來直去的一句話也委實把她唬了一唬,但在妹妹這裏也自然是無需兜圈子過度迂回的,不如自個也幹脆一回的好。

分明是攸關生死、攸關人命的大籌謀,這一刻被這姐妹兩個一來一去的言出來,一切居然順勢的就儼如在商討一個過會子吃什麼、明兒個要到哪裏去玩兒的極隨意的話題了!

這是人性的悲哀,也是人性的薄弱處。有情識的世間總以這“情”之一字為獨特處,但這“有情”卻又有什麼是好拿來稱道的?橫豎這有的“情”,又都是真真切切不可動輒的真情真性麼?橫豎都是順應著環境的滋長、時局的作弄、因果的拿捏,而滋生出的一段段“緣”罷了!我們以為可以超越生死、穿越輪回的永遠都不會變卻的東西,就在這潛移默化間,一切一切其實已經變得與我們背道而馳、再也不是最初時那個純粹而無瑕的樣子了。

“我明白了。”與媛箐相互對視了小一陣子,碧溪那顆突忽動蕩起來的心又漸次沉澱著放回了適宜處。她做了個冗長吐納,後繼續隨心隨意沒見異樣的啃著手中的蘋果,“即便我不主張你因要為雲妃所謂的複仇、討公正,而就決定怎樣怎樣對待景妃。但站在姐姐你的立場上,我倒是一直都認可著景妃她委實該死。”

“碧溪!”媛箐惱不得一急,壓著嗓子急急然將她喚住,“你這話兒講的愈發不知個忌諱,就不怕隔牆有耳!”這等子事兒委實不適合掛在嘴上說出來,還是放在心裏想著就夠了!也難怪媛箐會這麼著急。

碧溪瞥她一眼,鼻息輕輕“哼”了一聲,仍舊漫不經心:“這是在姐姐的寢宮,又是在這‘曲徑通幽’的內室小間,隔牆便想有耳也委實是難生出耳來!”聲音沒敢揚高,是媛箐足以聽到的。旋即碧溪又把聲波一轉,半是隨心、半是故作的哀哀戚戚一個迂回歎息,“姐姐張口莫離閉口莫離的,與這位後世相識的雲妃娘娘卻是一等一的默契與親昵,倒就不怕我這個一父同胞的親妹妹吃醋麼?”又將神色有意扮的濃重了些,帶幾分哀怨、幾分忿忿然的重重一掃媛箐,即而便把臉轉過去。

這小模樣看得媛箐忽地就在心中染了個好笑,這笑意順著心脈一路牽扯到了眉梢眼角、又層疊的綻放出了朵淺淺的花來:“原來我這好妹妹一向忌諱我提起雲妃,這是因了懷裏抱著壇醋!”於此笑意氤氳唇齒,朗朗的綻放開來。

被姐姐這麼一撩撥,原本隻是隨心順意的一句話而已,但這時就錚地一下勾起碧溪心底所有的不滿、所有的怨悵:“我就是吃醋了怎麼著?”她猛一凝目去看媛箐,身子站起來往媛箐這邊幾下湊近了去,“許你去對著那雲妃左一句姐妹右一句姐妹的,就不許我這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親妹妹吃一吃醋了?”旋即又在近處的繡墩上把身子一落,以手撐著小幾、支著額頭嘟唇默聲暗自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