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綿綿訴著這句不是情話的情話之時,有大鑲大滾的暖色天光在他這一雙墨玉般的眸子裏流瀉如瀑,濡染起溫存不迭、又加之深情如許的好感觀,叫兮月忍不住又有了些偏於看呆的勢頭。
兮月不願再去理會這個不知何時居然就變得這個副油腔滑調的表哥,又或者他這麼副看似正人君子的外表之下、隱藏著的本就是一副落拓輕浮的小模樣?
不過無論如何,無論怎樣,隻要這個人他是上官循月,那麼冷兮月便就一定會愛上他,且這份愛情深沉的有如無可轉移的磐石。隻要這個人他是上官循月,那麼她便可以無條件的將他整個人都接納,接納他一切的好、自然也會接納他一切的不好。
兮月忽覺自個雙頰發燙,便兀地又起了陣細微的驚惶,忙把身子向一旁側側:“好了,人家不跟你開玩笑就是!”又忽地不知該對循月說些什麼,大刺刺的丟下這一句後,便又回身繼續往方才的石墩處走。
目睹著兮月這麼副有些扭捏、嬌羞忽起的小女兒情態,循月便知自己又於表妹這裏占了上風,免不得心下也起了層好笑,笑著當地裏搖搖頭後,複又忙不迭的穩步向著自己這位公主表妹一路追過去,同她一並在石墩上再度雙雙落座。
不同於方才的是,方才這兩個人是麵對著麵相對落座的,那是一個相對安全的格局;但此時此刻這兩個人顯然更為親近了一步,是身子靠著身子的並排落座的,便又顯得比方才不知貼己了多少去。
兮月這顆心又免不得“碰碰”跳動的緊密而強烈!她從沒有覺的自己會因一個男人、或者一件事情便過分上心到了何等的地步!直到遇見循月、直到遭遇愛情……
她年淺的隻曆經了這區區一十六載的生命之中,對於愛情這個辭藻的認知便從來都是少之又少的。她的父皇與母妃顯然不能教給她這些,且這麼些個情啊愛啊的又要怎麼去教授?委實教授不得!
但相比起同齡的女兒家,她又似乎對這愛情從沒有過怎般熱切的渴求,當然這是在遇到上官循月之前。那時的兮月隻覺這該是一件極其無聊的東西罷了!
在與循月這麼一場看似上天早有安排的愛情旅途之中,其實兮月報之以的態度一向都是一個“隨緣”,也正因有了這份隨緣的好心性,才令她這一場情路一直走的順風順水無阻暢通。
但當她遭遇到愛情,她卻兀地一下就突然發現自己所改變的似乎不止止是人生觀,便是連帶著對事情上心的程度都跟著有了潛移默化的轉圜!
她沒有把愛情當成一件極重要的事情去應付,但她卻投入了不止一倍的情感的專注。這種專注並不能由著兮月自己去加以控製,這種程度的日趨於加深也更加不能任著兮月自己去掌控,這是發乎心、起乎意的情不自禁。
每每與循月之間的距離及近、每每隻要能與循月多說上一句話,便都會令兮月產生彌深不可阻擋的一重重歡喜!這並不是對於戀慕之人終於給予了自己回應而生就出的悲哀的蟄伏,而更趨向於一個辛苦播種、辛苦耕耘後的務農人在金秋朗日下看著累累的碩果掛滿枝頭的那一份有所收獲的濃鬱歡喜。
一如當下這與循月看似隻是十分不經意的位置的變化,其實都令兮月在心底下老老實實的開心了好一陣子!隻是她隱而不發:“那這陣子以來,都盛傳你跟那顏家的小姐有所曖昧。”兮月眼珠子一轉,不知又念起了哪一茬子事兒的隨口輕飄飄道。
循月煞有介事的頷首思量了好一陣子,複轉目有意做了表情嗔她:“哪個顏家的小姐?”
“嘖……”登地就把兮月惹得惱不得抬手又對他肩胛骨使力去錘了一錘,“你就是故意慪氣我!”
不過這上官循月也不完全是有心玩笑,對於兮月口中那位跟他有“曖昧”的顏小姐,他還是當真一時半會子不能有個囫圇大體的對號入座。
“沒有沒有……我不敢,不敢!”眼見兮月攥緊了小拳頭便衝著自己一同招呼,循月忙歪著身子向一旁躲閃,“那是她暗戀我!”吐口很不要臉的一句。
兮月心頭一朗,才欲也報以同樣嬉皮笑臉的姿態給他句回應,卻一個沒防備的,身子重心一個不穩當的直接撲著循月就向一旁栽了下去。
循月甫一驚蟄,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兮月,兩人就這麼相擁相護的在地上打著滾兒翻了幾個跟頭之後,終於那力道漸退、雙雙停住。
這一時又是一個極曖昧的姿態,但也不知是累了思緒便覺遲鈍了、還是因有了前遭那些親昵言語的鋪墊而便覺眼下這姿態其實順理成章,這一時二人隻是在心底下起了圈微微波及開去的漣漪,之後便沒了怎生直白生刺的尷尬,就那麼雙雙躺在落了一層各色花瓣的酥軟地表之上,側過身子目視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