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驟起,聞了這茬便更加不肯受循月的控製,足下那步子移的愈發的迅速起來。照直就進了內室的小門,緊接著雙手向後一拉門板,“嘩啦”一聲把門重重的關了住,緊接著落了鎖去。
循月這當口剛好眼見就要追進內室裏去了,卻誰知道妻子竟日好巧不巧的就把門扇給磕住!那力道震得循月向前一俯身子,半張臉“碰”地就撞到了門扇上。
沉仄的響聲震得兮月心頭一抽,卻還是狠了狠心不言不語。
隻覺一股心氣“騰”地就衝了頭!經了這猝猝然的猛烈撞擊,循月這會子真可謂是那股子氣焰不打一處來了!
他頗為狼狽的把身子重又於當地裏立好,抬手握著門棱一通劇烈的晃曳:“你開門,開門聽見沒!”這第一句話吐口就吐的頗為慍惱昭著了。
這兮月公主原本就正生著那位駙馬的氣,現下又聽了循月不僅不好言好語反倒還這般的氣焰熏熏,那股子氣便生的更為濃墨重彩了!
她心道著分明就是你有錯在先,你卻倒好,不僅不對我好言勸慰,反倒還對著我大吼大叫以為自個多了不起是不是?
越這麼想著便越是生氣,兮月幹脆更為決絕的折了步子就往那軟榻上過去,就這麼把身子往榻上合衣而寢,當然在這之前兀地吹滅了燃著的紅燭。
眼見著內室裏的宮燭錚地一下就熄了滅,循月這才猛地一下清醒過來,知道自個方才那急脾氣不僅沒有將這事態得到緩解,反倒還加劇了他與兮月之間矛盾的激發。
這個時候的循月誠然還是生著氣的,因為他心裏又何嚐不委屈?與那位小姐在一起原本就是談些關乎園林經營的事情,怎麼被妻子看在眼裏卻又成了這許多有的沒的?
這麼想著不由就又起了一通連篇的腹誹,直心道著你是公主就怎麼了,你是公主便能脾氣大到如此這般的地步?簡直是蠻不講理不可理喻!
但那一份理性的拿捏又讓他知道自己不能說些過分的話,更不能由著脾氣便於兮月身上做一通俱數的發泄。拋開公主這一層不可動輒的身份不提,他到底是深愛著兮月的,他誠然也舍不得兮月傷心難過,舍不得讓兮月受委屈……感情的事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感情是需要兩個人彼此雙方共同經營的,不然又如何能夠走得更遠更深?
而學會忍耐與退讓,便是這感情經營之中至為重要的第一堂課……
“公主……公主?”便就這麼在當地裏又站著默了須臾,循月斂住那一通急脾氣,耐著性子不溫不火的拍擊著門板好著聲色言語。
兮月在榻上合衣躺著根本就沒闔眼睛,現下又聽到循月降了氣焰一搭搭拍著門扇,雖心頭那火氣跟著有了些微的渙散,但性子又起來,便翻了個身狠狠閉了下眼睛,就是說什麼都不肯去理會。
就這麼又拍著門扇僵持了好一陣子,循月都不見裏邊兒的公主給自己個怎般的回應。
頷首瞧瞧這小門,其實就算是兮月自裏邊兒落了鎖,若是他一腳下去也決計是能踹的開的,這根本就不在話下、不是問題。
這個時候循月當真是想一腳下去把門踹開的,但他知道自己決計是不能那麼做的。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就惹惱了公主一次,難不成現下裏還能再去惹惱第二次?那麼做當然是不穩妥也不切合實際的。
但都這個時辰了,不進去抱著哄著那難伺候的公主老婆睡覺,他卻又還能再去哪裏呢?
循月有些認命的又抿緊嘴唇拚著力道的又最後狠狠叩了一下門扇,當然裏邊兒的兮月公主依舊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且看著這架勢也決計是不打算給他回應的了!
習習夜風穿堂入室,撩起循月側頰一縷發絲,被他沒好氣的胡亂抹了一把。
一時心裏像被塞進了把茅草一樣,他不禁在當地裏抬手插住了腰。這公主府其實不小,他完全可以另擇任何一間廂房過這一夜去。但就這麼灰溜溜的出去,又叫這一班下人們如何看待他這個駙馬爺?
況且……
循月又情不自禁的向著已經昏黑一片的裏間掃了一眼。況且他心裏還是願意離兮月近一些的。既然她不讓自己進去,那麼……唉!
須臾思量,循月深深的歎出一口氣,隻得抬步出去自外間找了個枕頭及被褥,就此在兮月門口快速的打了個地鋪,就此躺下身子去這麼守著沁涼的門棱子過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