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遵命!”王須拔也將手中長槊舉了起來,大聲回應。平素李旭的話不多,但每每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令人舒坦無比。
“大將軍相信我,我已經不是土匪了,不是!”他欣慰地告訴自己。然後在方延年的協助下,率領本部三百鐵騎脫離大隊,在戰場中央結陣備戰。“把我家的小豬吐出來!把我家的鴨子吐出來!”周圍叫罵聲依舊,聽在人耳朵裏不再尷尬,反而平添了幾分親切。
“等安定下來,我也回淶水河邊養幾頭豬。”一邊警覺地監視者戰敗者的動靜,王須拔一邊幻想。作為對他這個級別的武將酬勞,博陵軍在淶水邊給王須拔分了一百二十畝水澆地。如今那些田地正由他的本家叔叔和幾個雇傭佃戶清理,明年開春後便可以播種。一百二十畝良田的產量,除了家裏幾口人嚼裹外,能剩下足夠的餘糧養些牲口。讓整個日子都好起來,讓家裏的女人每天臉上掛滿幸福的笑容。
那個夢近在咫尺,無論誰想破壞,王須拔都要跟他拔刀。想著這些,他覺得有股暖流融融於心,眼前的秋光一下子變得分為絢麗。
直到太陽落山,郭絢和趙子銘二人才分兵率領著涿郡郡兵和博陵軍步卒趕到了隋昌城外。得知冠軍大將軍已經帶領騎兵去追亡逐北,幾位將領拒絕了入城暫歇的邀請,決定連夜帶領弟兄們趕過去,以便在攻打蕪蔞的戰鬥中能充當主力。
“不能把戰功都給騎兵們立了,咱們總跟在馬屁股後麵吃土!”涿郡通守郭絢迫不及待地提議,“與楊老將軍彙合後,不算收拾孫**子浪費的功夫,大將軍渡過滹沱水至少也需要一整天。咱們連夜追上去,剛好能利用上弟兄們留下的浮橋!”
“對,大將軍對咱們仗義,咱們也不能給他丟了臉。追過滹沱水去,讓楊義臣看看,到底什麼樣的軍隊才堪稱精銳!”剛剛升職為歸德將軍的柳屹大聲附和。他和呂欽等幾個從雄武營投過來的軍官在博陵軍中一直頗受重用,心懷感激之餘,總想能做一些事情來報答李旭的知遇之恩。
“既然附近逃散的流寇不多,也不必留下太多的弟兄恢複地方秩序!”繃著臉的軍司馬趙子銘想了想,也傾向於連夜趕往下一個戰場,“命令夥夫晚上給弟兄們加一頓全肉餐,告訴大夥兒吃飽了肚子後抓緊時間趕路。如果能把高士達和劉霸道兩個堵在饒陽和蕪蔞之間,兩年之內,肯定再沒有盜匪敢入咱們六郡一步!”
“對,讓他們知道一個怕!”其他將領也紛紛表示讚同。攜百戰之威的他們根本不認為世間還有其他兵馬是博陵軍的對手。“這群流寇聲勢不小,其實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麵的劣貨,早拾掇完了早回家抱孩子,省得冬天來時還在外邊跑!”
“可,可本縣僅剩了一千鄉勇,押在城外校場裏的俘虜就有一萬六千多!”半天沒機會插言的隋昌縣令王九德聽聞眾人立刻就要做出連夜拔營的決定,蒼白著臉提醒。下午在博陵精騎剛剛離開,便有膽子稍大的俘虜企圖煽動鬧事!虧得王須拔當即立斷,帶領三百鐵騎直接把帶頭者砍死了,才避免了另一場災禍。
“難道放了他們,他們還不肯走麼?”趙子銘的眉頭聳了聳,兩眼猛然放出一到寒光。博陵軍對待流寇向來是俘虜了之後,稍做教訓便勒令他們各自回家屯田。而博陵周邊六郡的流寇事後也的確大部分都重新過上了安分守己的日子,便不再出頭胡鬧。很少有戰敗者像王九德說描述的這樣,得到了寬恕後,居然不思感恩。
“各位將軍可能有所不知,他們都是一群慣匪,和夏天時受招安的本地流民不一樣!”縣令王九德偷偷看了王須拔一眼,苦著臉彙報。“咱們本地的流民,都是被形勢所迫才上的山。鄉裏鄉親,怎麼著都念著感情!”他盡量選擇詞彙,以免碰觸到王須拔的心頭之痛。“但這夥人卻是千裏迢迢跑來打劫的,沒撈到好處就讓他們回家,他們自然心有不甘。你看看他們這些日子把隋昌糟蹋的,除了打地基的石頭搬不走,其他能搬的東西一點兒渣都不肯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