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應下來,讓他自己單獨立一個營,聽調不聽宣。把韋城營調到東郡和東平交界處,守著離狐!如果徐元朗與咱們相安無事,咱們也樂得讓他守在側翼。如果他心懷不軌,讓韋城營立刻殺過去,並了他的部眾!”翟讓不想讓李密為難,給他出了一個比較折中的主意。
“薑還是老的辣,我今天和子輝他們議了一上午,也沒想到這個好法子來!”李密拊掌,大笑。
“你又哄老哥我開心!”翟讓用力捶了李密肩膀一拳,笑罵。李密側身讓開拳鋒,單掌回拍,翟讓拆掌,又一腳挑了過去。二人動作都不太靈光,比比劃劃,隻取個樂而已。待笑鬧夠了,翟讓想了想,正色勸道:“法主也該立個名號了。我聽說竇建德自封為長樂王,高開道自封東海公,這徐禿子就一個給人家抬棺材號喪的,如今也做了東平公。你如果再不打起個響亮名號來,恐怕不好約束天下豪傑!”
“這倒不急,咱們好歹打兩場勝仗,把局麵打大些,再建字號不遲。否則剛占據了幾個縣城便關起門來稱大王,未免讓人嘲笑!”李密對竇建德等人的行為十分不齒,冷笑著回應。
“這些,做哥哥的也不太懂。我讀的書不多,也沒見過大世麵,隨口說說而已。何去何從,你自己拿主意就是!”翟讓被笑得臉上發燙,訕訕地解釋。。
“我知道翟兄一切都是為了瓦崗!”李密發覺自己說話唐突,趕緊想辦法補救。“翟兄的見識是那姓竇的百倍。你能把偌大基業坦然讓給我來執掌,這份心胸又豈是區區鼠輩能比得了。我既然從翟兄手裏接過這個擔子,便要想方設法將其光大。一時長短,與翟兄同樣是不與人爭的!”
翟讓本不是個小肚雞腸之輩,聽了李密的解釋,連連點頭。“那就好,你心裏有章程,我便不多生事了。免得弟兄們不知道該聽誰的!”
“凡事還須翟兄多扶持!”
二人談談說說,縱論天下大勢,甚是相得。提到瓦崗山的近期發展,翟讓又猛然想起了紛擾的流言,用手指了指隱在蒼鬆翠柏之中的前寨,笑著建議:“上幾次張家的人來贖老將軍首級,你都讓我漫天要價嚇走了他。如今他們已經將五萬肉好湊齊了,很快便可從黃河上送來。我想弟兄們心中的怨氣估計此刻也出得差不多了,不如用匣子將首級裝殮過,與張家賣個人情!”
“我今天來找翟兄,正是為得此事!”李密偷偷地向四下看了看,發覺沒有隨從跟在左近,壓低了聲音回答。
“莫非賢弟拿著死人腦袋還有用麼?”翟讓對李密的反應很是不解,皺起眉頭追問。
李密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浮現了幾分神秘,“翟兄莫非沒聽人說過,張須陀的門生李旭隻領了四千兵馬,便殺到運河邊上來給他報仇了麼?“
“這小子欺人太甚!”提起李旭,翟讓肚子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抬手向身邊的樹幹上擊了一掌,打得枯枝上的殘雪飄飄而落。當年李旭在運河邊上以千餘騎擊潰了瓦崗數萬大軍,一戰斬將過百。此役雖然不是翟讓親自指揮,他也將此視為畢生的奇恥大辱。“等茂功回來,咱們三個親自下山去會會這姓李的,看看他是否生了三頭六臂!“
“翟兄莫氣,他這是送死來了!”李密笑著搖頭,欲言又止。
“送死?莫非法主已經有了破敵之策不成?”翟讓聽李密說得玄妙,忍不住追問。
“破敵之策就在這張姓老兒的人頭上!”李密想了想,壓低了聲音解釋,“他打著給張須陀報仇的名號而來,咱們如果這麼早就將人頭還了,外邊的知道的會說你我大度,不知道的肯定會以為咱瓦崗軍怕了他。所以,人頭千萬不能還。待張家的人趕到,翟兄別露麵,讓大哥與他坐地漲價,刁難一番便是!”
“可,可這難免會被外營的弟兄們誤會,以為咱們貪圖錢財,不顧他們死活!”翟讓不知道人頭和破敵之策有什麼必然關聯,但江湖人的本能讓他認為此舉有失光明正大。劫人綁票的事情任何山寨都會做。但對方出了票金,山寨就該還了當頭。這是從祖師爺那裏傳下來的規矩,很少有人敢不遵守。
“不妨,你隻是刁難他十天半個月,最後咱們不但還了人頭,而且以前輩之禮,風風光光地將老將軍的人頭送下山去。天下人聞此,誰敢不說你翟大當家仗義?”李密眼神一閃,妙計接踵而出。
“那姓李的見不到張老將軍頭顱,即便遇到任何挫折,都沒理由撤軍。咱們等洛口倉拿下後,立刻集中兵力,以四十幾營人馬戰他那千把騎兵。到時候非但弟兄們知道你我今日的良苦用心,天下豪傑也會明白,咱瓦崗軍並非任何人都可惹得起的!”
說罷,他收起笑容,雙目之中殺機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