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到了李密的將旗,他們對李密還抱有希望。挽回殘局顯然是不可能了,但聚集的人越多,敵軍越不容易將他們一口氣吃下。
渾身是血的牛進達喘著粗氣撤到了王伯當身畔。緊跟著,背上插了兩根羽箭的張亮也一瘸一拐跑來,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回頭張望。
披頭散發的房獻伯,盔斜甲歪的孟讓,一個個瓦崗軍大小頭目紛紛從雨幕後逃出,躲避瘟疫般向東南方逃。“趕快撤,姓李的領著騎兵殺過來了!”孟讓還算有良心,臨跑遠之前沒忘了通知一聲。緊接著,剛剛聚集在李密身邊的潰兵們就像受了驚的蒼蠅般,哄一聲散開,沒人敢再回頭看上一眼。
“房軍師,請你帶蒲山公離開!”看著昏迷不醒的李密,王伯當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張曾經給了他希望的臉依舊那樣親切,令他不忍心將好夢戳破。“那就死在夢中吧!”他苦笑著想,用長槊撐直身體,等待最後時刻的來臨。
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將天地間不斷照亮。人影搖曳,潰兵們如洪水表麵的枯木四散奔逃。房彥藻也歎了口氣,招呼牛進達和張亮二人將李密扶上馬背。在轉過身之前,他向王伯當,這個自己平素未見瞧得起的賊頭看了一眼,目光中依稀有了幾分崇拜。
一匹黑色的戰馬從雨幕後衝了出來,快速向王伯當等人迫近。馬背上的武者單手擎刀,凜然如一尊天神。“瓦崗!”王伯當仰天大叫,長槊前指,主動留下來與他一道斷後的百餘名死士立刻紅著眼睛圍了上去。
有騎兵,有步卒,所有人都抱著一個目的。擋住,將那名黑甲將軍擋住,不讓他再向前一步!不讓他追上大當家!紅了眼睛的嘍囉們呐喊著反衝,根本不在乎個人的生死。
這些人臨終前的反戈一擊顯然超出了李旭的預料,他左衝右突,就是無法擺脫對方的糾纏。一名身穿青色戰甲的小頭目分明已經失去了戰鬥力,卻抱著把橫刀翻滾在泥漿中,試圖砍斷黑風的前蹄。另一名嘍囉兵身上被旭子的親兵接連砍了三刀,臨死前張開雙臂,牢牢地揪住了周大牛的馬尾巴。
被逼得手忙腳亂的李旭不得不痛下殺手,黑刀橫掃,將一名試圖撲上馬鞍的敵人砍去半個身子。然後迅速提了提韁繩,心有靈犀的黑風利落地向前跳步,躲開砍向自己前蹄的橫刀,用後蹄將偷襲者連人帶刀一塊踢飛上半空中。一名持槊的嘍囉仍不死心,連人帶槊向前猛撲,李旭側開身體,讓過槊幹,黑刀順勢斜溜,將持槊者的手腕,胸甲、小腹一並砍做兩段。
“保護將軍!”周大牛高喊。戰旗回拍,將背後的那名敵軍拍入泥坑。然後用力一抖旗杆,將被雨水潤透的旗麵重重地砸在一名拚命者的腦門上。“啊!”拚命者發出一聲慘呼,倒退數步,軟倒。
一把橫刀帶著風聲砍來,李旭奮力一撥,將橫刀撥飛到半空中。他快速回臂,刀光在半空中兜出一道亮麗的弧線。對方慘叫著後退,卻無法從刀光中逃脫,被他一刀劈開胸甲,五腹六髒淌了滿地。
左側又傳來一股陰寒,憑借在沙場上多年養成的直覺,李旭確信危險來臨。他快速後仰,用脊背去找馬鞍。一杆冷冰冰的長槊貼著他的小腹掠過,在黑甲上擦出一串電火。
“是個高手!”李旭心中暗道,動作絲毫不慢,單手握住槊杆,然後一夾馬腹,黑風咆哮著轉身,向來人伸出前蹄。
“啊!”王伯當慘叫一聲,斷了線的風箏般被踢飛出老遠。李旭一手持刀一手擎槊,左挑右剁,接連刺翻數人。他身旁登時一空,所有博命者要麼戰死,要麼躲得遠遠的,不再敢上前捋其虎須。
“隻殺李密,棄械者免死!”旭子向王伯當掙紮的地方看了一眼,大聲喊道。能在潰敗之際組織起一次有效的反攻,該名敵將能力相當不錯。
他起了愛才之心,準備將此人生擒活捉。戰馬速度稍稍放慢,不急不徐向目標靠近。就在此刻,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閃電。
“咯嚓!”伴著雷聲,雨幕後亮如晴日。數百名身穿瓦崗軍服色的騎兵鬼魅般出現,當先一名武將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手中長矛遙遙正指旭子胸口。
“放過我家兄弟,人頭還你!”身穿錦袍的敵將大叫,單手拎起一個包裹,舉到了半空中。
“咯嚓!”半空中又是一道驚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之響。雷鳴聲過後,一陣淒厲的角鳴突然在遠方響起,“嗚嗚――嗚嗚――嗚嗚!”
風雨瀟瀟,旭子渾身的血液瞬間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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