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小舞爬上樹枝摘果子了,邊吃邊摘。
施無雙現在已經完全習慣枝葉穿過身體的詭異感了。
“我小時候上廁所都是用痰盂,晚上不想再去倒,就會跑到遠一點的公共廁所上。那種廁所是不能自動衝洗的,全靠種菜的農民挑走。”
“氣味,蛆,汙水這些上廁所時低頭就能看”
“你別說了。”木玉走進森林狠吸一口新鮮空氣。
雖然很想問痰盂是什麼樣的,但是他機智地覺得自己應該用不到,便果斷閉嘴。
施無雙見狀剛想打趣,就被小舞撕心裂肺的尖叫嚇得顫抖了一下。
然後就是重物墜落和翅膀撲扇的聲音。
施無雙跑到在地上打滾蒙住眼睛慘叫的小舞身邊,濃稠的血液從她指縫間流出。
木玉飛到空中看清了罪魁禍首後,又落到兩個都在發抖的女孩身邊。
然後,天黑了。
不,對於小舞來說,應該是天塌了。
滅頂之災。
置身不見光明的黑暗,施無雙抓著木玉的袖子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小舞呢?她後來怎麼樣了?
木玉斂眸:“時間變快了,快到臨近尾聲了。”
在一片暗黑中,他們聽到了一些氣若遊絲的聲音。
“我恨,我好恨”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死的為什麼不是我爹那個畜生?”
“好餓啊,肚子空虛怎麼會這麼難受”
“下輩子投胎我一定要做個有錢人,像公主一樣吃滿漢全席。”
“但是娘親說公主也不好過,她們也會淪落為男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
“不知道死後能不能看見娘親,如果能看到娘親”
“我一定拉著她不投胎。”
”因為娘親說過,這世道,對我們女子,太不公平”
“鬼知道下輩子能不能當個男人”
當聲音沉寂下去時,木玉感覺到那如野草般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消失殆盡了。
施無雙聽得難過,但還是稀裏糊塗:“小舞說得好混亂啊,我還是沒聽出她不甘什麼。”
“她不甘於活在一個不平等的社會。”木玉歎氣。
他一揮,黑暗被光亮消解,他們又回到房間裏。
大夢一場,於外界不過一柱香的工夫。
房間敞亮,靈魂的小舞在熏香的幫助下睡得咂嘴。
太陽剛冒出個尖兒,小舞就醒了。
當她的嗓子隻有特定的人才能聽到時,便隻能吵醒那幾個人。
“都什麼時辰了?!你們還在睡!”
施無雙揉著眼伸懶腰,外麵棲息在樹上的木玉也差點兒掉下去。
早知道設個靜音結界了。
施無雙:“放心,歸敬去醫院了,有事會通知我們的。”
吃早飯時,施無雙做了肉炒粉給小舞吃。
她已經摸清小舞嗜辣愛肉的特性,所以放了紅椒,還是用桶裝!
木玉看著那一桶的肉炒粉,和那張吭哧吭哧的大嘴巴,嘴角微抽。
真是下了血本啊!
小舞確實吃得享受,如果一旁沒有施無雙那張像老母親慈愛般的臉的話就更好了。
吃完後,小舞又從稻草人中飄出,滿足地在金籠裏飄飄蕩蕩。
“說起來,我雖說是餓死的,但歸根究底還是那隻鳥害得我。那是什麼鳥,還挺大的,一下就啄瞎了我的眼睛。”
她睜著大大的眼白,好奇地問:“你們知道那隻鳥為什麼啄我的眼睛嗎?”
曾經的她承其母親神韻,一雙明眸善睞,活潑靚麗。
施無雙第一次看到那對水靈靈的眼睛時,內心充滿惋惜。
但她覺得現在的小舞睜著大眼白問問題的模樣,也挺可愛的。
不過她還真沒注意,小舞的眼睛是被鳥啄瞎的嗎?
木玉:“那是鷺鳥。你當時摘果子的時候哭了吧,眼淚聚在眼中反光,而有些鳥類對發光的東西非常敏感,以為是食物什麼的,你又因為好奇湊到那鳥的麵前”
小舞又開始好奇別的了:“你還懂這個?”
那當然是因為他見過。
“建木裏有因為各種死因而聚集來的靈魂,其中就有被自己養的鸚鵡、八哥什麼的啄了眼而治療不當的”
困擾自己幾百年的問題得到解答,小舞又飄進稻草人裏接過施無雙遞給她的牛奶,呼啦啦地往嘴裏灌,還是溫的。
施無雙看得也心理滿足。
木玉:“小舞,你還記得建木守則嗎?”
人間陰間,勿闖勿擾。
小舞倏地張開了血口,凶相畢露:“你想反悔?”
木玉不置可否,打開窗戶,歸敬剛好竄進來。
他讓施無雙拿出一個叫“微博”的東西。
施無雙點開微博,看到熱搜後呆滯了幾分,抬起頭,說:“我們好像真地不用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