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爺子終於難得一次召見了黎詭。

老爺子坐在主位上,讓身邊的一堆無關的人都出去了。“我兒子在這兒呢,怕什麼!”言下之意就是,難道我兒子還能害我?

“最近上麵有文件下來,你看看。”黎霍扔了一疊十多頁的文件過去。

黎詭也很隨意地接過來,不是什麼機密文件,老爺子一向是個標準的軍人,不該讓人知道的,一個字都不會漏出去。

文件其實說的跟他相關的事情不多,倒是印證了他之前他聽來的消息。

“看出什麼來了嗎?”

“風向變了。對有些人是時機,有些是也該避避了。”

“膚淺!這文件,十二個人手上都有一份,涉及的人不多,但是……”

“在你們的界限內,如果沒有大的動作,影響不到其他圈子。我隻是個最低層的人員,不需要知道太多。”

黎詭在黎霍麵前早就收斂了鋒芒,軍政本身就是兩套係統,雖然說大了點,都是服務全國人民,但是仍舊各有各的行事方式,都各自覺得是保障國家的唯一頂梁柱,暗自競爭相互拆台的也不少,不鬧出大動靜,上層也不會下來管什麼。黎霍這次讓他看個軍方調令文件,多是有意讓他還重回軍界,有這樣一個老子在上頭,他這個作為兒子的,往上升也慢不了。

但是,黎詭的心,從頭到尾也沒有動搖過。

“你跟那個人也沒什麼關係了,楚南和許明也幹的不錯。”黎霍夾了筷子菜到黎詭盤子裏,“什麼時候回來?”

黎詭起身給老爺子倒了杯酒。酒倒了半杯,滴水未漏,手端的很穩。黎詭知道,黎霍的一雙鷹眼一直盯著他看,想從他的動作神情上看出些什麼。

虎父無犬子,歸根到底,黎詭沒給他丟人。“最近政界的時機不錯,對我說也是個機會。”

“放屁!你對著別人點頭哈腰的,也算時機不錯!我黎霍的兒子是老虎!不是家養的病貓!”

“這是官場規則。”

“規則!在軍界,老子就是規則!”

老爺子當了一輩子軍人,上至將軍,軍痞的風格也早就融到了骨子裏。一開始看黎詭跟個男人搞在了一塊,想盡辦法讓倆人分開,黎詭的反抗,他隻當是孩子鬧脾氣,現在分也分了,是該回來的時候了。他黎霍這幾十年軍隊生涯裏,還從沒做低伏小過,教出來的兒子也從沒有服輸過,當然跟老子服輸不算丟人。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政界官員,成天點頭哈腰,虛與委蛇,一派酸臭味,黎霍看不下去了,非得讓兒子回來。

“我想在要再曆練曆練。”

“要曆練,回來也能曆練!”一拍桌子,酒杯碗碟齊齊一蹦,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黎詭吃菜。

黎霍看黎詭氣定神閑的模樣,稍稍壓下了怒氣。“最近有什麼難處麼?”

“沒什麼難處。”

“沒什麼難處,你到處找人融資?!”

“正常融資,隻是這次的金額比較大,不過已經解決了。”

“辦事能力不錯,就是太窩囊。”

無論黎霍怎樣冷嘲熱諷,黎詭都沒有反駁,也沒有任何變化,他就隻當這次是普通的聚會,黎霍想表現他的父子情深,他就陪著他演。明明早就在他母親死去的時候,他們的父子關係就無法修複,現在,才表現出為兒子,為親情,太遲了。

黎霍對黎詭這樣子有些生氣,他本來以為黎詭會服輸,會徹徹底底服從重回他的身邊,老老實實當個軍人,像他當年一樣一步一個腳印,好好在軍界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他相信,如果黎詭回來,成就一定不會比楚南和許明差,這兩個人雖然是他的得力幹將,算是他的傳承,但到底還不是親生的,隻有黎詭,才他是黎家的種,他們黎家光耀門楣的希望。

“窩不窩囊另說,這兩年雖然晉升的速度不快,但是人脈不少,話還能說得上兩句,上麵的消息也還能在正式發布之前,聽上幾句,有那麼幾句消息有用就行,政績也好增加一些籌碼。”黎詭表情越發外露,一開始的乖順服帖慢慢褪去。

黎霍心內有些驚異,卻也在意料之內,這才是他兒子,掩蓋鋒芒太久了,外露之後一定大放異彩。

“三天前,有消息說,軍政要聯合舉辦一次活動。其實,這兩個圈子也並不是完全沒有交集。至於主導者是誰,得看上層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