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碣石(2 / 2)

小磽和大壺每隔半天就拽來一條蛇,火辣的摔在地上,俐落的像是一道箭矢,地上坑坑窪窪,將蛇頭砸在了石頭上,攥住粗繩似的,打濕了一片泥土,扛著去掉蛇肉的蛇皮,塞進藺蚨長嘴裏山精和蛇膽,滉漾的起身,大功告成的拍拍手,笑意盎然。

青牛度關,白鶴翔雲,原來山澤野怪也有細撚起的心,給人是謂出世的觀念。

藺蚨長最虛,忽然記起來岑夫子的身世說法,“若乃魯儒一人,鄒傳七篇,始謂垂世。”

商道上漸行漸遠,泥足深陷過,黃綠車廂還少了一截,陰晴不定,下雨天就漏,潮氣始終濺起,叫人不得翻身,車軲轆話事,人仰首伸眉,疚心犀利沒奈何。

想起那一襲籽發,撞入洪鍾沸水中,泥瓦碰撞出聲響,不得胎息,三刻沙漏烹煮,鼎沸後炙熱,無邊的紈絝氣,藺蚨長不足畏,王魍去京畿修行入道,但是已看見了半山腰的楓涇,孤待之心,於風雨之際及寒夜也,修行又曰:“手冗心閑則思,心冗手閑則臥,心手俱閑,則著作書字,心手俱冗,則思早畢其事,以寧吾神。”

她的視線裏,滿是豆子彌散,一如睦親栽植合睦,齜衣過後,勁烈的卷起風暴,隔著紗窗的身影漫隨繚繞去掉,碎了滿地殘塬,“藺蚨長,凝神靜聽,嗅行薔薇。”

真是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子。

路過一片敝履的菜園,一間瓦舍,失散流年,經年不見人影,就露宿這裏。

留有幾瓶瓦罐,內有藥粉,香酥撲鼻,猴子小磽遛彎兒後回來聞了聞,吐沫吐了一地。

均勻塗抹在藺蚨長皸裂的傷口上,村村寨寨似的,令人難咽東西。

一個拄著瓴的年邁體弱老人弱弱走來,見此情景,危殆在身側,取出碾碎的藥材等,就著符水微細喝下。

生息危若累累下墜的感覺,“老頭子沒當兵那會,九衢奔走,時常有跌打損傷,就是如此一來,半日就有成效。”

“女子可以放他在這裏,不算什麼,勞燕分飛罷了,大南門朝南,北燕綹綹頏飛,都是興衰成敗定量,呱呱墜地那天,就有了輪軌,心中有數,便有了犄角旮旯,掃帚糶順,無需言語。”

藺蚨長本是歡歡喜喜的,現在看啊,不過是夢空殘。

肺腑被戳破了,那牛角扣下次再也不安了,石沉大海。

假如我不能夠勇攀高峰,那麼必然俐落倒地,是栽在溺亡,那麼誰肯枯守。

我深入想了想,為什麼山不因此膻,景不因此而膻,非得要戳破我的心肺,還要人家王魍做選擇,老婆婆你,自己溺亡,我給你恪守在此。

牛群蠻狠,人心惶惶,真正的男人,從不讓人,也不讓因此連累的人做選擇。

煽風點火,不過是虛與委蛇!王魍若是來真的,藺小子就受牽連了。

不讓人牽連,這是黃花如錐的呂宜說的,原來如此,人生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