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日是極長的,自從那日入冬以來第一場大雪過後,又接二連三的下了好幾場,如今的京城,已被潔白的素雪牢牢包裹,天地間都呈現一片晶瑩之色。
睿王府,一匹毛色光亮,極為高大的駿馬急馳而來,在到達門口時馬背上的人猛一拉韁繩,駿馬長嘶一聲,立身而起,不待駿馬雙蹄落地,馬背上的人便一躍而下,手中韁繩隨意的甩給一名侍從,便大踏步向府內而去。
人還未前行幾步,便見著了淺青色錦袍做男子打扮的小十三快步迎來,不待小十三身形站穩,男子便出聲道:“怎樣?可是有安平的消息?”
小十三聞言露出輕鬆的笑意,回道:“剛剛傳來的消息,主子事情都處理完,正在回京的路上,想來最多五天,便能見著了!”
龍清竹伸手接過小十三遞來的簡短信函,一目十行的閱讀完畢,而後露出一抹舒心笑意,緩緩道:“終於是回來了,這一月的時間,當真是難熬!”
自從那日太和殿驚變之後,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一月,這一月之內,整個京城之中鶴唳風聲、草木皆兵,看似平靜的表麵之下無數激流奔騰洶湧,冥冥之中似是有一雙大手,緩緩撥弄著這一盤棋局。
從左衛軍營回來之後,龍清竹隻草草用了午膳,便隻身去了一字並肩王府。
如今龍清竹與房明軒的關係天下皆知,隻因其中橫了一道皇權,並未捅破罷了。
龍清竹到時房明軒也已用罷午膳,正在書房與房承傑討論著什麼,聽到下人來報也不曾避嫌,直接便讓人將龍清竹請了來。
房明軒見到龍清竹到時未有什麼神情變化,畢竟三天兩頭的見麵,實在算不上生疏,倒是房承傑見到龍清竹麵上一喜,急急問道:“是不是有大姐的消息了?”
饒是房明軒再淡定,聽到此語仍是忍不住神色一變,下意識的緊盯著龍清竹。
龍清竹淡淡一笑,緩緩道:“你這小子,每次見我都問這個問題……不過這次倒不會讓你失望!你大姐來消息最多五日便回京城了!”
“當真?”
龍清竹嘴角一挑,笑道:“我幾時騙過你!自然是真的!”
這下便連房明軒都忍不住喜上眉梢,一張老臉笑開了花。
房承傑更是將手中的書一拋,轉身便往門外跑去,片刻便不見了人影。
龍清竹帶了舒朗笑意轉頭看著房承傑的背影,心中著實的為安平能有這樣一群家人感到高興。
待下人奉了茶後,房明軒便命人在門外看守,隻留了龍清竹一人在屋內。
龍清竹見房明軒如此便知是要密談,當下也不寒暄,直接便問道:“如何?今日父皇召王爺進宮可說了什麼?”
“自是說了的!”房明軒緩緩吹去茶麵上的浮葉,輕輕的吖了一口,道:“不用猜也明了皇上的意思,自然是死保太子,隻可惜,所有證據都指著太子,就算想保,也是要頗廢一番腦筋。”
“那王爺的意思是……”
房明軒笑看了龍清竹一眼,淡淡道:“我哪有什麼意思,如今隻能順著皇上來,畢竟證據雖有但力度不夠,隻怕依皇上的諸多手段,太子最多隻是一番懲戒,動不了筋骨的!”
龍清竹微微皺了眉,臉色略微沉了下去,手指緩緩摩挲著茶盞表麵,半晌才道:“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畢竟太子是正統,又是父皇親自教導多年,性子如何父皇再是清楚不過,即便真是太子做的,為了維護皇室尊嚴,父皇也肯定是要將此事壓下去的!”
“這倒未必!”房明軒忽的出聲道,因眼睛微垂看著手裏的茶水,讓人看不清神情:“皇上是想死保,但也要看你那些兄弟肯不肯,這世上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或許就這兩日,便會出些轉折!”
龍清竹明了房明軒此意,因此隻微微嗯了一聲,便再無下文。
龍清竹一直待到傍晚時分,太陽都落下了半個,這才起身告辭。
京城的冬天一向是多雪的,龍清竹去一字並肩王府之前天氣還是極好的,可如今隻過去了幾個時辰,便又紛紛揚揚的下起大雪來,好在龍清竹出門前小十三硬是讓穿上了裘袍,因此麵對著有些寒峭的冷風,倒也不覺得有多少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