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月下仙人橫渡忘川,甫一下船便火急火燎直奔禺疆宮婚禮現場,一路上的魔侍早已見他數次出入魔界,皆知他是魔尊的叔父,對他也不加阻攔。
“鳳娃,鳳娃,你可千萬不能娶穗禾那毒婦哇。”月下仙人奔入內殿,卻見一身魔界婚服的穗禾跌倒在地,身上靈氣亂泄,狀若癲狂的哭叫:旭鳳,你怎能如此對我,為你我付出了多少,那驗心石分明是假的!”
鎏英對她輕蔑冷笑:“可惜……那驗心石是真的,昨日我與風兄親見你在驗心石前動手腳,於是你前腳剛走,我們便將驗心石換了回來,若你與鳳兄真心相愛,我鎏英斷不會阻攔!”
穗禾痛恨的瞪了鎏英一眼,哭喊著爬過去抓住旭鳳的衣角:“旭鳳,旭鳳……你忘了嗎,當初我為了救你是如何用靈力為你續命,又親上蛇山求得玄穹之光的?你說過你會娶我……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啊!”
“哼,你這隻雞精,老夫在此休要亂說!”丹朱法杖一頓,手指她質問道:“我且問你,那玄穹之光是何樣子,又以何物承載?”
“我……我……自是知道的,為何要說與你聽!”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妝容花亂的穗禾[url]一時[/url]語塞,但又不甘就此敗露,猶自強辯。
“雞死嘴硬,我看你是說不出來了吧?因為你根本就沒上過蛇山!”
旭鳳見到他,微有錯愕:“叔父,你怎麼來了?”
“哎,你這隻傻鳥,我要是再不來,你就要娶這害死水神風神嫁,禍於你的毒婦了。”
旭鳳臉色晦暗,其實他心中亦早有懷疑,隻是不願相信,原來他是真的錯怪錦覓了。
月下仙人顧不得說完來龍去脈,急忙抓住他就往殿外走完:“快隨我走,現在去花界搶親還來得及。”
“鳳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旁鎏英欲上前問清,卻見殿外駐於忘川的信使匆忙來報。
“尊上,天界剛剛傳來消息,天帝與水神大婚禮成,花界回歸天界,天帝大悅,下令大赦六界。”
旭鳳木立當場,隻覺心如刀割,胸口一陣翻騰,竟是那反噬之苦又湧:“叔父,我問你,錦覓可是自願嫁於潤玉的?”
“自願你個頭!”月下仙人恨不能拿法杖敲醒這個混小子:“她一心為你逃婚天界,為解你反噬之苦以靈力種蓬羽,卻被潤雲那條黑心龍以花界相挾,抓回去逼著成婚,你可千萬要將她救出苦海啊。”
“可我能如何,他們已成婚。”
“所以我說你是傻鳥啊傻鳥,成婚亦可和離,隻要你們真心相愛,救出錦覓後你倆自可雙宿雙棲。”
天界,璿璣宮。
按照天界儀俗,帝後大婚禮成,天後便須另辟宮室,不與天帝同住,就如當年太微天帝居北宸宮,廢天後荼姚居紫鸞殿。然大婚當天錦覓喋血大殿,此後便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潤玉不但沒有另辟宮室,反而將她安置在璿璣宮,日夜同處。
每日,他處理完政事便直奔璿璣宮,以靈力為錦覓調理。此刻,他坐在錦覓床前,握著她柔若無骨的手心,每當她唇角溢出鮮紅血絲,他便以手輕輕擦拭。
冷望著下方站立的岐黃仙官,他神色淡漠道:“仙官不妨直言,天後到底所患何疾,為何始終不見醒轉?”
岐黃仙官摸了摸額上的冷汗,覷了覷站在他身旁的鄺露。
鄺露對他微微搖頭,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來。
“可有何難處?不管是要何種金丹仙草還是奇珍異獸,你隻管開口,本座自會弄來。”
“這……這……”岐黃仙官額上冷汗如雨,叫他如何說得?天後無故嘔血久睡不醒,脈相卻平穩如常,觀其靈力也並無大礙,若不是患了他平生罕見的難症,便是……
他久不敢開口,隻不時偷偷觀察天帝神色,若實言相告,雖可解天帝心下之急,但無疑會得罪這位新任的天後娘娘,看天帝對她視若珍寶的樣子,日後遭殃的不還是他自己。他思索一番,隻得小心應對,估摸著兩邊都不要得罪:“臣觀娘娘靈力並無大礙,隻心脈受損,應是從前情殤舊疾發作,此乃心比病,還需心藥來醫,若陛下能讓娘娘掛念之人時常陪伴安慰之,定能助娘娘早已醒來。”
他字字斟酌後緩緩道來,方才說完,便見天帝看他的眼神忽然淩厲起來。他嚇得整個人一哆嗦,叫苦不迭的看向鄺露,他可是說錯了什麼,明明是一番四平八穩的話,並無錯漏啊?
掛念之人時常陪伴嗎?潤玉望著階下,神色逐漸陰寒,就在他冷笑欲開口時,床上的人忽然發出一聲嚶嚀。
“覓兒……”他急忙轉身撲在塌邊,深蹙的眉心在見到她醒轉時才驟然舒展,握著她手的手掌不自覺的緊了緊。
“小魚仙倌,痛……”錦覓無力的睜開眼,向後縮了縮。
“哪裏痛,我用靈力幫你鎮痛,好不好?”此刻他已換了一副麵孔,溫潤和熙如天河上溫暖的弦月。
岐黃仙官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還好床上的人醒得及時,不然此番天帝陛下怕是要讓他下凡曆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