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翩兒此時已經悲痛地說不出話來了,而風隅玿見風遙玦又吐了血,趕緊丟下手裏的食物,用自己的衣袖為風遙玦擦去了嘴角的血跡,麵露悲哀的說道:“好,你如果想現在與戀戀成親,那我來準備。”
風隅玿知道這是風遙玦欠李翩兒的一個承諾,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隻是想實現李翩兒的一個願望罷了,這樣,風遙玦此生也算是無憾了。風隅玿同樣也知道,以風遙玦這樣的身子,是撐不下去了,然而他卻有些無法麵對風遙玦的死亡。
“相公,好,我們就在這裏成親,我今生隻做你的妻子,答應我,一定要撐下去啊。”李翩兒摟住了風遙玦那無力的身子,讓他盡可能舒服的靠在了她懷裏。
風隅玿顧不上吃東西,開始動手收拾起這土地廟,將香案上的灰塵都清理了幹淨,又將那些殘燭斷香給整理了一遍。各個角落的都未放過,經過半個時辰的準備,這個地方倒真的變了一個樣。
廟外天色漸暗,漫天的白雪紛飛,迷蒙又虛幻。風隅玿點燃了香案上那兩隻殘燭,又將燃起的斷香插進了香爐之中,之後扶著風遙玦在團鋪上跪了下來。
對著廟外雪花飄揚的天空,兩人拜下了這第一拜。風遙玦的呼吸變得沉重急促了許多,這一拜,仿佛耗盡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他咬牙苦撐著將自己搖晃的身體轉換了一個方向,對著土地像,他執起了李翩兒的手,虔誠的拜下了這第二拜。
李翩兒扶著自己的肚子,紅著眼眶望著與自己相對而跪的人,心裏是說不出的難受。而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她卻不得不強裝笑顏。還有一拜,拜完這一拜後,便是真正的夫妻了,在這大喜的日子裏,怎麼能哭泣呢?那樣多不吉利,她想。
然而,就在她與風遙玦雙雙將要低下頭之時,又是一口鮮血從風遙玦嘴裏噴了出來,濺在李翩兒大紅的衣裙上,隱沒了。夫妻對拜終是落了空,他再也堅持不住了,頭一歪倒了下去,倒在了風隅玿的懷裏,奄奄一息。
李翩兒心中一痛,她那臉上虛假的笑顏化作了無盡的悲痛。她快速從團鋪上滑下了雙腿,向風遙玦身邊湊了過去,叫道:“相公,你不能有事啊,你還沒有看我們的女兒出世呢,還有質兒,他還在錢塘等你回家呢,你不可以離開我們,聽見沒?!”
“翩兒,對不起,我對你,對你的承諾終,究還是沒能做到。也許,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不要難過,答應我,好好活下去。”風遙玦嘴角掛著一抹笑,眼裏卻是無盡的悲戚。他顫抖的伸出了自己那瘦骨嶙峋的手,最後一次撫上了李翩兒的肚子,這裏麵也許真的是個女兒呢,他的女兒。
李翩兒握著風遙玦的手已哭的不能自已,對於風遙玦的囑托隻是一個勁的點頭。而風遙玦艱難地轉過了頭去,望著風隅玿那張痛苦的臉,斷斷續續的說道:“大哥,這輩子能,能與你做,兄弟,我已知足。翩兒就,交給你了,我知道的,不用我多囑托,你一定能,夠將她照,顧得很好。”
該來的還是來了,而且還來得這樣快,令人措手不及。風隅玿同樣由於悲痛而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可是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弟弟啊,他卻要這樣看著他先自己一步離去,這讓他於心何忍。他埋怨自己沒用,在戰亂麵前,竟連自己的家人都守不住,使他們接二連三的離開了自己。
“湲兒,下一世,我不知,還能否再記住你……”風遙玦神情變得恍惚,望著虛空的那雙眼,仿佛真的看到了鍾離湲那雙冰冷的容顏。
他那隻被李翩兒握著的手瞬間滑落了下來,無聲地垂在了地板上,眼角溢出了兩滴淚。也不知這淚是為李翩兒而流,還是為鍾離湲而流,他終究是帶著兩世的情愁離去了,帶著遺憾,走得悲涼。
風隅玿瞬間失了控,抱著風遙玦那已沒了任何知覺的身子使勁搖晃著:“遙玦,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啊!我們兄弟還沒做夠呢,你怎能離去!遙玦……嗚嗚……”
“相公,你怎麼能這樣狠心!你這個騙子,說過要陪我的,可是你兌現的若言又在那裏?!難道就是這樣無情的拋下我嗎?”李翩兒哭得撕心裂肺,一顆心痛得仿佛要碎掉了一般,每一句話都是一句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