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痛失骨肉(1 / 2)

第二日午後,土地廟後多了一座新墳,那是風隅玿費勁精力徒手所建,裏麵掩埋的是他那心愛的弟弟,同時還有他那顆落寞的心。

雪霧迷離的樹叢間,一身紅衣的李翩兒呆呆地立於落滿積雪的石獅旁,透過朦朧虛幻的雪幕,前方是虛彌的樹木還有那座墳,及墳前那傷痛的風隅玿。她想再多看風遙玦幾眼,哪怕隻是一座墳墓也好。

風隅玿在墳前站了半晌,最終轉了身,朝李翩兒走去,用滿是傷痕的手扶住了她:“走吧,外麵冷,保重身體,孩子要緊。”

李翩兒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任由風隅玿扶著她向廟內而去。她亦不曾再回頭去看一眼,害怕看了會更加不舍,如今她要為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考慮,因此有些事不能由著自己的心。

兩人在這土地廟內又停留了一晚,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他們便又踏上了南去的路。雪下得小了很多,然而凜冽的寒風似乎要將兩人吞噬了一般,寒徹骨髓。

李翩兒本就傷心過度,身體虛弱。而他們又走了一天多的時間,最後她實在累得走不動了,兩腳一軟跌在了地上。後麵的路,都是風隅玿抱著她一步一步走了兩日,最終,他們來到了一處已幹涸的水田內。

暖陽明媚,前幾日積下的白雪已融化,滿地的稻草踩上去鬆鬆軟軟,疲憊不堪的兩人剛好可以在這休息一下,順便去尋找一些吃的東西來。他們所帶的幹糧在風遙玦死後的第二天便吃完了,之後的幾日便是一直以挖到的樹根為食,有時幸運,還能采到幾個冰凍的野果。

有一次,風隅玿為了能讓李翩兒沾到葷腥,不惜去挖了蛇洞,結果蛇沒抓住,反被咬了一口。慶幸的是,那蛇沒毒,隻是因風隅玿擾了它的冬眠,被激怒了。

風隅玿將李翩兒放在稻草堆旁坐下,使她背靠稻草堆,這樣多少會舒服一些。

“在這等我,我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吃的東西,不會走遠的。”風隅玿蹲在李翩兒身前,幫她將額前的一縷碎發綰在了耳後,動作極其溫柔。

燦爛的陽光照得李翩兒睜不開眼,她依靠在那感受著陽光所帶來的溫暖,渾身的骨頭仿佛都鬆了。這連日來,心情沉鬱的她很少說話,對於身前人的囑咐,她也隻是點了點頭,眯縫著眼,用迷離的視線看著那個憔悴的背影漸行漸遠。

風隅玿終究是放不下李翩兒,所以並沒有走太遠,在發現一片藕田後便停了下來。田裏積水不算深,波光粼粼的水麵零零星星點綴著一些枯敗的荷葉,在寒風中搖曳,顯得蕭索蒼涼。這裏顯然已經被先前逃難的流民挖掘了一次,然而他看到這些,內心卻是說不出的欣喜,這麼多天來,終於有了像樣的食物了,吃生蓮藕也總比吃樹根要好。

他不做絲毫的猶豫,直接脫了自己的鞋襪,挽起袖子,提著衣袍下擺踉踉蹌蹌地進入了水中。水溫冰涼刺骨,就那麼一瞬間,腳上那被水凍得鑽心的痛意便席卷了他的全身,令他忍不住一個哆嗦,蹙起了眉頭。

他已顧不上腳上的疼痛,將衣袍打上一個大結後,伸手向淤泥裏探了去。經過一陣仔細的摸索探尋,他算是有了點收獲,挖出了幾節比拇指粗的蓮藕來。這使他越發興奮,越挖越起勁,心想這一次終於可以讓李翩兒填飽肚子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耳裏傳進了李翩兒那充滿恐懼的喊叫聲,聲音雖來自遠處,卻伴著風聲異常的清晰。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手上的蓮藕啪的一聲全跌進了水裏,濺起水波蕩漾。

他慌張之中一個趔趄,待到穩住身形後,急促地向岸邊奔去,淤泥在這一刻便沾滿了他的衣袍。他丟棄了田埂上的鞋襪,赤腳向李翩兒所在的地方跑了過去。

“啊!救命……混蛋,放開我!”一臉驚恐表情的李翩兒身子倚靠著稻草堆,一雙手拚命拍打著壓在她身上的兩個頭戴羊角帽的金人,一雙腿在不停的掙紮,她是用盡了全力來反抗。

然而,如今身體虛弱的李翩兒哪是這兩個蠻夷的對手,很快便被他們一人鉗製住了一隻手。而其中一人的臉被李翩兒撓了一爪子下去,一怒之下,那人狠狠地給了李翩兒一巴掌,打得李翩兒有那麼一瞬間的緩不過氣來,整個人都懵了。

這些閑散的金人平日裏在營帳內無事可做,就喜歡出來四處溜達,而李翩兒他們雖然已經趕了好幾天的路,但他們實在走得太慢了,至今還不算徹底出了金人所在的範圍,在這遇上了一兩個,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