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其實顏卿對藥理並不是完全不通,這還得感謝前世的思樂,
顏卿被她拒之門外以後,經過一番調查又十分佩服她有自己的一門手藝得以營生,
不像她,一旦丈夫不再疼愛,便隻能如同棄婦一般看著院子裏四四方方的天。
所以後來,顏卿還專門讓人去買了幾本藥理的書來,細細研究過一番。
可沒有師傅教導,也沒有辦法付諸於實踐,她也隻是粗粗認得幾味常見的藥材,懂了它們的大致功效罷了,沒法做到像思樂那般精通。
剛重生那天,顏卿就用了幾味自己知道的藥材在老太太麵前擺了顏霏一道兒,
如今要認出瓶中的是金瘡藥也不是難事,至於皇家禦賜……瓶口就刻了燙金的字,顏卿想裝作沒看到都難。
“你主子給卿兒這藥做什麼?”
安淑離見尋歡與顏卿交談的正常,又聽她口中有個別的主子,心下定了定,
還好這女子不是卿兒的女使,不然多嚇人呀一身黑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殺手呢。
雖然尋歡確實是。
“哦!對呀,卿兒你腿上的傷還沒痊愈吧?如今又跳了這般激烈的舞蹈,可是扯到傷口了?”
安淑離一拍腦袋,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哎呀,走走,我們快去找個廂房歇歇,若是你的傷更嚴重了可怎麼是好……”
她說著就要站起來去給顏卿檢查傷勢,可顏卿剛被拉著站起來就看見保持跪姿的尋歡往她的左手瞟了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顏卿心下一驚。
顧弘景看到她手上的紅痕了?
對啊!自己剛剛跳舞時並未刻意遮掩,雖然舞衣的袖子很長,又是以一個三角狀連接到手指上的,可那紅痕怕是整個手背都遍布了。
若是顧弘景看到了,那其他人會不會……該死的!怎麼這麼不小心,把這個給忘了啊!
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不知道是在氣自己不夠謹慎還是顧弘景戳破了她的小秘密,顏卿把握在手中的瓷瓶塞回尋歡懷裏。
“你回去告訴他,我什麼事都沒有,用不著擦藥!”
說完不等尋歡反應過來,便反手拉著安淑離,轉身走了幾步。
還沒邁出亭子,顏卿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鬆開安淑離,走回去在尋歡麵前站定。
輕輕柔柔又十分堅定地對尋歡說,
“尋歡,巴豆的事情也是你那主子的命令吧?
我可以理解你難舍舊主,也一直在給你時間,並沒有強行要求你隻能忠於我一個人。
可是,他這種行為會影響我,影響鎮國公府,我不希望他再幹涉我想做的事情,
即使他是世子,即使他有恩於我,也不能傷害鎮國公府。”
說到這裏,顏卿頓了頓,仿佛要再下一次決心,才開口繼續道,
“尋歡,你也是。我很感謝你願意幫助我,可是不管是誰,都不可以傷害我最親的人。
顏霏如果那樣當眾出了醜,有損的是鎮國公府的名譽,而不隻是她一個人,或者一個二房。”
“你去罷,東西也拿回去,替我謝謝他,也替我把這番話傳到。”
又想了想,感覺應該已經說完了想說的話,便轉身挽上安淑離的胳膊走了,
一邊討好著說自己沒事,一邊又轉移著話題說要去看花。
轉變之快,仿佛有千副麵孔。
尋歡在顏卿轉身後本能地隱到暗處,卻一直在那裏想顏卿剛剛說的話……
顏卿沒有吩咐她把巴豆換到顏霏的酒裏,隻讓她把自己酒杯中的巴豆換掉。
她照例去給主子彙報顏卿的近況時,主子讓她直接把顏霏和顏卿的酒杯換一下就好。
尋歡不是沒想過是否有不妥,可她覺得顏霏曾經害過顏卿,此時又這麼惡毒想讓她出醜,
所以這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顏卿應該也會同意的,所以便照做了。
她和顧弘景都沒有想到的是,鎮國公府是一體的,二房始終不肯分家出去,不也是為了能一直沾鎮國公府的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嗎?
當然,他們肯定不願意一損俱損,甚至想取代鎮國公顏舒誌的地位。
惹了顏卿生氣,尋歡心裏有些煩悶。
可她一直都認為顧弘景才是自己的主子,
雖然跟了顏卿一段時間,發現顏卿也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有些吸引到她,
可……可顏卿也隻能算是一個她願意效力的對象……
畢竟顧弘景才是給了自己新生的主子啊。
沒能思考個所以然出來,尋歡決定還是先去見顧弘景,傳達顏卿的話吧。
身形一閃,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