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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後期的某年,6月1日,這個極具世界性偉大紀念意義的國際節日,在中國北方一座繁華城市的婦產醫院裏,一個女孩呱呱墜地。這個這個偉大的日子作為生日,似乎更加襯托了這孩子不一般的平凡。
女孩媽媽生她的時候很不容易,後來終於開了刀,把這個孩子從肚子裏拿了出來。聽見她哇哇的哭聲,女孩媽媽長噓了一口氣,大工終於告成。將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女兒抱在懷裏時,那個年輕女子已經是筋疲力盡。那孩子倒像看出媽媽很累了似的,慢慢的也就不哭了,靜靜地任人抱著,媽媽抱完了護士抱,也不再哭鬧了。
大家都很喜歡這孩子,說她長大了也一定是個乖乖女。
年輕的母親看著眼前的小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長長的睫毛上浮動著一滴淚珠。
沒人注意到這一幕,似乎婦產醫院中的全體醫護人員和等待生孩子的以及生完孩子坐月子的婦女及其家屬們都沉浸在一片造人的天倫之樂中,這個新出生的女孩和她的母親隻是其中一份子,和大家一樣。
不過不一樣很快就顯現出來。
護士們發現這個年輕女子生完孩子這幾天常常隻是一個中年婦女在旁邊幫忙打飯或是去洗手間,兩個人話也不多,看樣子中年婦女應該是請來做保姆的。而這幾天年輕女子的家人似乎一個也沒有出現過。
婦產醫院的護士,這方麵的領悟能力還是有的,單單看她手指上光禿禿的連帶過戒指的痕跡都沒有,心裏就已經明白了幾分,便也不用去打聽。當然,也沒那麼多的時間去討論——這樣的事情,見得多了也就不足為怪。
有的護士會在打針時偷偷地多加端詳她幾眼,因為這女子還真算是個美女:細細的眉毛,眼睛大大的很清澈,眼角稍微有一些笑紋,加上長長的睫毛,讓人覺得她總是在笑。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修長的胳膊和腿……在醫院的這些產婦裏,她算是最漂亮的了。
女子話不多,護士來打針的時候她就隻是點點頭很配合地伸出胳膊,護士問什麼她就答什麼,言簡意賅,不多費口舌,使那護士反而不好意思多打擾人家。平時和她的陪護也不多說話,隻是在那婦女拿了飯來或者陪她去洗手間的時候微笑著說聲“辛苦了”,僅此而已。
所以,大家雖然心照不宣不去談論病人的私事,但心裏也都泛著嘀咕:這樣的女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那她背後到底是有著怎樣的苦衷?
有的護士好奇,刻意地翻了一下病人的資料,發現那女子叫餘若秋,是個大學老師,今年不過26歲。心下便想,原來是大學的老師,難怪那樣有修養呢。於是便對他心生敬意,又多了些憐憫,那樣的正經人遇上這樣的事,肯定是有難以啟齒的苦衷了。於是便更是刻意地去關懷那女子,久而久之那女子也不再拒人於千裏之外。
這日於若秋抱著孩子喂完奶,放在邊上,小家夥便安靜地睡了。
護士在旁邊看著,忍不住輕聲說:“你這女兒以後一定是個聽話的孩子呢,不愛哭不愛鬧的,女孩子就文文靜靜的才好。”
餘若秋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微微一笑,說道:“我倒希望她像個男孩子一樣淘氣又愛耍鬧的,太安靜的孩子容易感性,不夠堅強呢。”
那護士本來想說這孩子文文靜靜像你一樣的,被這女子說的反而是一愣,便也不好再提這些,便轉而說道:“小家夥叫什麼名字,想好了沒呢?”
女子點點頭,仍是淡淡的笑著:“倏暖,餘倏暖。”
“倏暖?”那護士自己念到,然後又問於若秋:“哪個倏,哪個暖?”
餘若秋巧笑嫣然:“倏忽的倏,溫暖的暖。”
那護士孩子自己喃道:“倏忽的倏…”
“就是很快的意思。”餘若秋看護士好像不大理解自己孩子的名字,便莞爾一笑,接著耐心的解釋:“倏暖就是忽然很溫暖。”
那護士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很好的名字嗬,你們知識分子就是會起名字,倏暖,多別致啊。”
餘若秋看著熟睡的女兒,微微的笑著,也不再說話了。
護士看著眼前的這對母女,心裏像是有話,但也不知道再能說些什麼了。
那個平凡的女孩依舊平凡,是這世界上千千萬萬個女孩中的一員,但同時也成了獨一無二的餘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