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十分,紀清嶸凍得哆哆嗦嗦的,從地鐵站過道裏醒來。
終於十八歲了,他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作為一個出生就被宣告腺體殘缺的卑微omega,他其實並沒有多少的人權。
從他記事起,就在不停地被動更換收養他的家庭,這些年來,始終伴隨著他的,隻有那一張殘疾證明,以及出生後人人佩戴的連接著帝國智庫的手環。
他看了眼手環,該起來了,趕緊去地鐵站衛生間洗漱一下,換上之前從捐贈箱裏撿來的衣服,再用撿廢品換來的僅有的十塊錢,坐地鐵去往內城檢測大廳。
檢測時間定在了八點整,兩個多小時的準備時間,算上可能的擁堵,也絕對充足了。
那些糟糕的經曆,終於要結束了,因為今天,他成人了。
作為雙子星a星的居民,他們每個人都會在出生的時候分化出第二性別,並在十八周歲前的三天內覺醒出異能。
每個人的覺醒反應都不盡相同,他的就很稀鬆平常——發燒,發燒,再發燒。
燒了三天三夜,這具破爛身體還算給他麵子,在今天早上的時候,燒退了。
他感覺自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現在病好了,身體跟以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唯一可能有點異常的就是,在他刷牙的時候,他有些懊惱的想,為什麼地鐵站的水不是熱的呢?
這樣他就不用在瑟瑟發抖的深秋清晨,用冰得牙齒生疼的冷水刷牙了。
也許是他這三天燒糊塗了,也許是他的心理作用,當他心裏嘀咕了一聲之後,這水,居然真的變熱了。
他忍不住捧了把水洗臉,真離譜,這水拍在臉上,居然也是熱乎的。
一定是他起太早,產生了幻覺。
不信的話,看看旁邊的牛皮癬小廣告就知道了,以前都是推廣什麼胎兒第二性別更改試劑,今天居然在推廣抑製劑。
抑製劑哪有第二性別更改試劑暴利啊,他見過太多想拚一個alpha孩子的,一針又一針,不要命地打。
他第二個養母就是因為沒控製好劑量死掉的。
挺可悲的一個omega。
洗漱完了,他去蹲位裏關上門,換衣服。廁所門上倒還是一如既往,廣告詞特別熱血——隻需一針,o變a,b變a,沒有效果十倍賠償!
其實這針劑的正品挺貴的,外城區沒多少人家打得起,所以廣告上的是小作坊的山寨品,藥效看運氣。
他把視線收回來,利索地換了衣服,這身衣服應該是哪個豪門闊少閑得沒事做菩薩來了,標都沒拆,全新的。
當時在捐贈箱旁邊的人那麼多,全都一哄而上去搶,他身體瘦弱,隻能去扒拉被踹倒在地的箱子,沒想到,命運女神眷顧,裏麵居然還有一套。
水嫩水嫩的草綠色,居然還是加絨的,雖然在這個季節來說,依舊不夠溫暖,但是起碼,比他身上狗啃一樣的人造革機車服好多了。
換完衣服他又拍了拍臉,好,新衣服新麵貌,衝鴨紀清嶸,檢測結束就可以以獨立民事行為人的身份,享受帝國的殘障補助啦。
再也不用在不同的收養家庭顛沛流離啦,再也不用看著殘障補助被黑心的養父養母私吞啦。
今天起,努力愛自己,努力活著,就算殘疾,也是個獨一無二的崽!
紀清嶸給自己打完氣,感覺心情都鬆快了不少,他推開門,走出去,迎著擁擠的人潮,踏上了開往內城的地鐵。
車門關上前的一瞬間,進來一隻小白貓,蹲在紀清嶸腳邊,像是一個精神體,因為地鐵啟動的瞬間,它被旁邊的人踩了一腳,那人的叫卻直接穿透了過去。
而這一幕,正好落在紀清嶸眼裏,他看著這個奇怪的貓咪,驚訝萬分,不過他沒說什麼。
畢竟這小貓看著像是個凶煞所化,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地鐵準點到達,七點半了,從這裏步行去大廳也就十幾分鍾,希望今天檢測的人不多,他這小身板不經擠。
大街上車水馬龍,從地鐵站過來,建築上的led廣告五花八門,看得人眼花,最顯眼的還是帝國元帥謝遙發的廣告——特種作戰部門歡迎精神係異能者的加入,待遇優厚,晉升迅速,是年輕人的最優選擇。
挺吸引人的,但對饑腸轆轆的紀清嶸來說,還是旁邊的包子鋪更吸引人。
囊中羞澀,他隻能看看。
正走著,忽然身後傳來了刺耳的撞擊聲。
一輛貼地飛行的飛車失控了,撞在了他身後的高定服裝店鋪裏。
車子油箱起火,瞬間爆燃起來,把店裏一套幾十萬星幣的拖地長裙點燃,火勢噌的一下蔓延開來,緊接著,第二條,第三條……
天哪,這麼大的火,車裏的人還能活嗎?
這一刻,紀清嶸仿佛看到了七歲那年火海逃生的一幕,那時候他就立誌,要像消防員一樣,做個英勇無畏的人。
所以,在路人紛紛停下腳步圍觀並議論是誰家的飛車時,紀清嶸動了。
他打開了商店櫥窗外麵的消防栓,拽出消防水管,擰開了閥門衝上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