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手!”程名振用力拔腿,卻無法擺脫對方糾纏。正在著急時,被他牽在左手裏的那個孩子突然恢複了力氣,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在求救者腦門上。“啊——”求救者慘叫一聲,昏了過去。孩子甩開程名振的胳膊,一手拎著滴血的石塊,一手扯過自己的弟弟,跌跌撞撞逃向營外。
他比程名振聰明。沒有人會追殺兩個小孩,而跟在大人身邊,他們更容易成為攻擊的目標。下一個瞬間,程名振也想清楚了其中關竅。苦笑著咬了自己手背一口,遠遠地跟上。
眼前一切不是在做夢,卻比夢境還荒誕。追殺自己的人已經不知道落在了何處,每向前走幾步,卻能看見不同的人在捉對廝殺。雙方穿著同樣的衣服,長著同樣的麵孔,甚至出手的招數都一樣生疏,卻仿佛彼此間有著幾世都化不開的仇恨般,非要至對方於死地。
這就是匪窩!他一邊苦笑,一邊想辦法逃命。對哭喊求救的弱者,無論老幼都不再搭理。活著是第一位的,什麼仁慈、什麼憐憫之心都必須方在身後。阻擋了自己逃命道路的人必須死,無論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他砍倒一名嘍囉兵,又砍倒一名,橫刀很快砍出了豁口。他從死屍手中搶過一把木矛。很快,木矛便滑得無法把握。在一具屍體身邊,他將兵器換成了一把鐵鐧。鐵鐧又笨又重,掄起來卻威力巨大。有意和無意的擋路者都避了開去,輕易不敢再招惹他這個煞星。程名振大聲狂笑,抹了把臉上的血和碎肉,衝向另外幾個正撕扯女人衣服的嘍囉。
那個女人他認識,是蓮嫂。整個巨鹿澤中,蓮嫂也許是唯一值得他舍命相救的人。幾個嘍囉兵措手不及,被程名振掄起鐵鐧從背後砸斷脊梁。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掌,蓮嫂被嚇了一跳。然後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大聲嚎哭,“七當家,七當家被他們抓住了。在那邊,在那邊!”
“七當家?”已經被血腥味兒迷昏了心智的程名振茫然地回應。目光順著蓮嫂所指看去,發現幾十幾個嘍囉抬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女人,快速地向西方與自己人彙合。
“你躺在地上裝死!”終於意識到七當家是誰,程名振丟下一句話,拔腿追了過去。嘍囉們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分出兩個人前來阻截,被他一鐧一個,直接拍飛。第三名攔路者割破了他的衣服,同時付出生命為代價。第四名攔路者楞了一下,被他用鐵鐧直接將腦袋拍進了胸口中。沒有第五人,剩下的嘍囉慘叫一聲,丟下杜鵑,四散奔逃。
倒在地上的杜鵑立刻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轉身將捆在背後的胳膊伸向程名振。雙手被解開後,她迅速撿了把刀,割斷腿上的繩子。“蓮嫂被他們……”
“蓮嫂在那邊!”幾乎在同時,程名振大聲提醒。“我讓她躺在地上裝死!”
兩人相對苦笑,第一次能猜到對方的心思。可沒等他們來得及慶幸,逃散的嘍囉找到幫手後又殺了過來,將二人直接衝散。
“靠向我!”程名振連施辣手,將湧向自己的人無論是提著刀的,還是持矛的全部打倒。另外幾名胳膊上紮了白布的嘍囉抵擋杜鵑不住,被二人合力一衝,登時人仰馬翻。
“你受傷了麼!”再度衝到一起的二人不約而同地詢問。然後笑了笑,背靠著背開始旋轉。無論是誰想衝上前,混亂中,都被他們合力擊殺。
嘍囉們本來戰意就不旺盛,接連受到打擊,立刻躲瘟疫般躲開二人所在之處。程名振四下望了望,帶著幾分詫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你阿爺沒告訴你麼?”
“我,我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杜鵑身上終於有了幾分女人氣,向程名振緊緊靠了靠,用顫抖的聲音回答。“我本來以為你會輸,所以這幾天一直在準備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