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第一章 問鼎 (九 中)(1 / 3)

第一章 問鼎 (九 中)

陌刀隊呈楔形,前窄後寬,銼刀般向最西側一座浮橋靠近。從他們開始出發的位置到目標所在之處不過是短短三百步距離,可這三百步距離沒走完一半,已經有一百多承擔掩護任務的石家軍士卒倒在了敵人的羽箭之下。

一步一人,步步是血。偏偏伍天錫還不能提高隊伍的前進速度。莫說那一身重達四十餘斤的鐵甲嚴格限製了陌刀手的移動幅度,即便是能加快腳步,伍天錫也不敢冒著陣型被衝亂的危險盲目前衝。單獨一名陌刀手入陣起不到逆轉乾坤作用,當年在敗在程名振手裏的事實,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陌刀手破敵,憑得是整體配合,憑得是大陣所生成的威壓,一刀劈出,當者立碎,故而百人結陣足可破千。若是千人結陣,縱使對上上萬敵軍,也可以砍他個人仰馬翻。

一步,一步,又是一步。重甲碰撞聲隆隆如雷,敲得濡水兩岸大地為之晃動。沒等靠近,西側第一道橋頭前的李家子弟已經慌了。他們分明看到來自河道中間有羽箭落在了陌刀手頭上,卻僅僅是在對方的鐵兜輿上砸出了個白印,然後徒勞地掉落。他們分明看到河灘上橫七豎八地屍體擋住了陌刀手前進的道路,卻連陌刀陣推行的方向偏一偏的作用都沒起到,轉眼間,就被包著鐵甲的大腳塌成了肉餅。

轟,轟,轟。一步接著一步,毫無停頓。無敵無我。就像一隻長滿了獠牙的鐵甲怪獸,任何阻擋於它麵前的東西都被撕成碎塊。“結陣,結陣!”不光是西側第一道浮橋前的李家子弟慌了。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一直到第六座,所有已經奔過浮橋的士卒在昭武郎將楊懷的命令下,不顧一切向第一座浮橋前集結。剛剛恢複暢通的六座浮橋能輸送過來的士卒有限,他們必須擋住陌刀陣,為後續登岸的袍澤爭取時間。“靠前,靠前了射!”河道當中,負責指揮弓箭手和弩手的寧遠將軍吳平也急了眼,不顧一切命令弓箭手和弩手抵近射擊。

弓箭的穿透能力弱,準頭受風力影響極大,因此在戰場上的主要攻擊方式為拋射,靠著大麵積的覆蓋,給敵軍製造殺傷。弩箭的穿透能力強,受風力影響小,因此在戰場上的主要攻擊方式為平射,可以瞄準目標狙殺敵軍低級將領。但隻要陌刀陣和自家袍澤發生接觸,無論弓箭還是弩箭都不得不停下來。敵我不分,亂射一氣的做法隻能用於萬不得已的危機關頭。如果一名將領總是胡亂做無差別覆蓋的話,不用敵軍來攻,說不定哪天晚上在睡夢中,他就會被自家弟兄摘掉腦袋。

不用吳平催促,弓箭手和弩手們也清楚自己拚命的時候到了。舉著弓弩向前靠近,把箭饢叼在嘴巴裏以免箭羽被河水打濕潤。水很快就沒過了他們的胸口,稍不留神就有人被河底的淤泥絆倒,被河水連同兵器一起卷著滾向遠方。但身邊的袍澤卻絲毫不敢停頓,單人操縱一弓,兩人前後配合著操縱一弩,將奪命的弓箭與弩箭一波波砸在盾牌手的身上和頭頂。

下遊河道,風小,羽箭受到的影響也小。下遊河道,水淺,所以弩手可以在河道中排成橫列,逞扇麵形為橋頭附近袍澤提供支援。一切在上遊無名木橋上對李家軍弓弩手起到製約作用的不利條件,在寬闊的下遊都不存在了。在無名木橋之戰未能發揮威力的弓箭和弩箭,在此時得到了最大發揮。暴雨般的攢射下,石重所部的盾牌手被砸得血肉橫飛,整個盾牆岌岌可危。忽然,幾名盾牌手同時跌倒,一支弩箭從盾牆的縫隙飛了進去,正中一名陌刀手的脖頸。“撲通!”被弩箭射傷的陌刀手跪倒於地,緊跟著,被後續的袍澤推出隊伍。

“廢物!”臨近的陌刀手們大聲叫罵,指責身側的盾牌手們保護不利。附近的幾名盾牌手登時紅了眼睛,彼此看了看,然後一咬牙,脫離隊伍,直接向河道中央衝了過去。正在河道中向北岸攢射的弩手們一愣,本能地調轉方向,將弩箭射向越來越近的危脅。衝進河道的盾牌手們一手提盾護住自己露出河麵的上身,一手持刀,淌著河水大步前進。沒等接觸到目標,他們已經被幾百支來自不同角度的弓箭和弩箭射成了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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