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晚星被說服回了酒店,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思緒萬千。
大貓白天那句“別影響到你的情緒”可真的是嚇到她了。
又不由自主想到自己跟大貓南宇三人的感情,如果有一天她麵臨這樣的事,自己一定沒法接受。三人高中時來往不多,隻比陌生人好一點點,到了大學才慢慢開始有往來,到現在已經是比肩親人的存在了——至少在自己這裏是的。
思及此,給南宇發消息:【你在外麵注意安全。】
【怎麼了你這是?】——南宇回的很快。
【沒事。】
【你們回鎬京了嗎】
【明天回。】
【嗯好,明晚我去找你們。】
估計他是在飯局,趙晚星就沒再回消息。
快到十二點時,趙晚星的房間響起敲門聲,打開門是風塵仆仆的大貓。
他看上去非常疲倦,兩人靜默地站在門口。良久,久到趙晚星覺得有點眩暈時,大貓張開雙臂:“能抱抱我嗎?”
趙晚星輕輕擁抱了他,隨後進到房間在茶幾邊的椅子上坐下,分了一根煙給大貓。
“處理完了嗎?”趙晚星遞給他一杯熱水,把煙給兩人點上問道。
“完了。”大貓接過水捂在手間:“結束了。明天火化帶回家鄉安葬。”
“叔叔阿姨怎麼樣?”
“唉。”大貓深深地歎氣,緩緩說道:“白發人送黑發人自古都讓人無法接受,誰也不例外……兩位老人家臉色一直是蒼白的。
他們從沒有來過鎬京,兒子在這邊工作,每年都說有時間一家人好好逛一逛鍾樓和不夜城,但每年都忙。
誰能想到第一次來就是接兒子的骨灰回家。”
趙晚星一聲不吭。
人總是在遇見更不幸的人之後就能淡化自己的痛苦——她想。
現在的大貓比早上的他狀態好多了。
看見女孩痛失愛人,老兩口痛失愛子,或許能讓他好一些。
他們與他的痛苦共通著,他們是經曆著同樣痛苦的人。
呆在快樂的人身邊,會顯得自己的痛苦格格不入,呆在同樣痛苦的人身邊,反倒能燃起希望。
反倒是自己,隻有心裏的一點愧怍。
“你在想什麼?”大貓打斷了她的思緒。
趙晚星如實相告。
“楊絳先生的文裏有這樣一句話。”大貓抿了一口滾燙的水:“那是一個幸運者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
你為什麼要去共情所有的痛苦呢?”
“我認為。”趙晚星說道:“幸運者該對不幸者懷有愧怍。”
大貓怔住,這個說法好像離譜,又好像合理。他不知該怎麼回答,組織了半天語言,又都覺得不合適,索性放棄了,自暴自棄地說道:“不談該不該的問題,你這樣沒法好起來,你知道嗎?”
這句話使趙晚星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頓時迅速抬眼看他,眼神冷冷地:“說點別的。”
“好好好。”大貓做投降狀,語氣柔和下來:“明天晚上跟南宇吃個飯,你來接我。”
“每次都讓我接你?也不說讓你買車了,考個駕照行嗎?”趙晚星沒好氣地翻白眼。
“好,考。”大貓又說:“有什麼想吃的嗎?這次聽你的。”
“什麼叫這次聽我的?好像我占了便宜一樣。一人一次本來就輪到我!”
“你看你,脾氣一上來說什麼也不好使。”大貓皺眉無奈說道:“你讓說點別的,我看你不是想說別的,就是想嗆我。”
趙晚星沉默,吸了一口煙,煩躁地說:“那算了別說了,回去睡吧,出去出去。”
把大貓拉起來推了出去。
大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