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是別人的狐狸(1 / 3)

讓丁零沒想到的是,她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有效期這麼短。

元旦這天,丁零和程潛回那個“家”裏吃了“團圓飯”。

吳宗平的歉疚期已經過去了,她又看見了丁零,丁零背後的鞭子又活過來了。

“最近怎麼樣?還是要找個穩定的工作啊。”

丁零想想自己現在的那個“工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個月正常出勤連一半都夠不上。她不敢看程潛,她從來沒覺得這份工作是一份工作。她在求程潛給她工作的時候還沒有要跟程潛怎麼樣的心思,那是她向人生投降後做出的決定,她過不來作為人的生活,她求人生放棄她吧。

丁零幹得最長的一份工作持續了兩年,是沒畢業的時候校招找的,陪室友去的招聘會,順便麵上了,就懶得再找其他工作。那兩年是丁零剛剛邁入工作帶給她虛假的明天會更好的希望以及同一個男朋友遷遷延延的虛假安慰維持下來的。丁零在大學時的生活就已經需要接連不斷地在男人身上尋找動力維持了。性,最能簡單粗暴喚起人的本能,證明人的存在。大學時候的丁零基本沒有什麼空窗期,分手了,就去約,約到的人成了新男友,又分手,就再約那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病了,隻是覺得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像一個發黴的橘子,放在哪裏都無法平靜擺著,流膿流水,汙染環境。她沒有朋友,或者說沒有能夠明白她的感受的朋友。那時候的她已經沒有辦法好好在地上站著了,摸不到上麵踩不到下麵,心髒突突跳個不停,晚上睜著眼睛到天亮。隻有躺著摸到另一個人的皮膚的時候,才能短暫的平靜下來。畢業,工作,回老家,丁零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男朋友”。他從來不敢覺得誰是她男朋友,反正總有一天是會走的。後來畢業後跟那個人同居,那人追著她去了南方工作,又在一年後自己回了北方。那份工作的第二年,丁零常常像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又像一個被放光了氣的氣球,在那個崗位上,仿佛一刻也待不下去。也就是在那時候,去醫院看了病。

再後來的嚐試,每一個工作都撐不了幾個月。丁零在最後一份工作的辦公室摔了鼠標之後,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沒有辦法正常上班了。

她也很想穩定下來啊,每次摸著被自己咬得斑駁的手臂,她都會這樣想。

“駕照考出來了嗎?”

“女人還是要自己攢錢買個房子!”

“考個公務員也挺好的。”

媽,我光是保持呼吸,就已經用盡全力了。

丁零覺得空氣好像變濃稠了,她要費好大力氣才能吸進去。

開關被掰過來了。

她現在很需要另一個人的皮膚的溫度。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窗外的風呼呼吹著。

“一會兒去鍾青那裏,她自己一個人跨年,太孤單了,想找人陪陪。”坐進車子以後,程潛開口。

丁零轉過頭看著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也不想發表意見,也不想問問題,隻是給程潛個回應,表示一下自己聽到了,可是並沒有想回應的內容,於是就那麼呆呆的。

“一塊兒去。”

“哦”

丁零把頭轉過來,換了方向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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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青住在一個挺高級的公寓,高級到丁零在那種地方會想把自己縮起來變透明,覺得自己放在哪都不合適的地方。

但是她今天剛剛進入低耗電狀態,沒有多餘的精力出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