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半夜起來去上廁所，看到程潛在客廳。書桌亮著暖黃色的燈，程潛在站著背靠著桌子打電話。
她迷迷糊糊在那站了一會兒又回去睡覺了。
“什麼時候回去啊，哥？”兩個人已經在這呆了快半個月了，丁零的教練已經催了她好幾回了，她覺得她準備好了。
“我還得在這待一段時間，有點事情沒處理完。你先自己回去吧！”程潛手裏翻著文件沒抬頭。
“嗯！我明天回去。”
“回來了？”
“嗯。”
“請你吃飯？”
“好。”
“老地方！”
“ok!”
“這麼喜歡吃火鍋？”
“火鍋給你留下陰影了嗎？”
“什麼陰影？”
“英雄之夢的破碎！”
代躍明停下筷子，抬起頭看著丁零。
“對不起！”她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
“不過啊，你還是趁早放棄這個想法。你既然生在陽光明媚的地方，就在那裏待好了。你如果為了救黑暗裏的人自己跌入黑暗裏，會讓我更討厭我自己。”
丁零盯著代躍明的眼睛，很認真的說到。
“做一個麵對代躍悅的那種哥哥吧，我喜歡那個！”
“我有一個代躍悅了，不需要另一個。”
丁零低下頭笑了一下，“那就沒辦法了。”
代躍明沒再說話，低著頭拿筷子在鍋裏扒拉了幾下。
他給丁零夾了好幾筷子肉，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她：“你那個搏擊俱樂部，去了嗎？”
“還沒，過幾天吧，我要休息休息。”
“休息什麼，你這幾天幹什麼了？”代躍明語氣瞬間低落下來。“算了，想也知道！”
丁零內心覺得很對不起代躍明，至於哪裏對不起呢？她對這個理由感到很委屈。是代躍明自己非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的，自己沒“被救”就是對不起救世主嗎？
對不起。總之對不起。
丁零覺得嘴裏的肉沒辦法咽下去了。
算了吧，她想。什麼算了呢？什麼都算了吧！
“代躍悅問你什麼時候有空一塊出去玩。”代躍明又開口。
丁零想起她那天在vr遊戲大廳的狀態，“她跟她男朋友不好嗎？”
代躍明抬頭看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沒什麼，他倆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是我多管閑事了。”她沒什麼資格多管別人的閑事。
“程潛怎麼沒回來？”代躍明老是問些她不想回答的問題。
丁零夾了一塊剛撈出來的滾燙的鴨血，吹也沒吹一下就放進了嘴裏，感覺著口腔裏傳來的刺痛，咕嚕一口咽下去。
“他，約會呢！跟他的小m。”
代躍明皺起眉頭。“那你呢？”
“我？”丁零忍不住笑出來，“你搞笑呢？我頂多是個替身，當然替的不是他的m，是別的人。”
丁零拿起手邊的酸梅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後手摸著杯子外麵凝結的水珠，眼睛出神地看著鍋裏翻騰的氣泡，“我好想死啊，代躍明。”她說。
“做我哥哥，或者床上的哥哥，但是不要想治好我，好嗎？”她抬起頭，“我再也經不起哪怕多一次的失望了。”
“後來，小刺蝟死了。”丁零給程潛發完這條消息，吞了兩顆藥，上了閣樓。
今天的陽光很好，透過百葉窗灑進了一條條橫紋，就像把一切都綁起來了一樣。
丁零想被綁起來，想在無垠的天地裏有一絲倚靠和安定。
雪原太大了，太空蕩太寂寞了，她不想跑了，她覺得跑一步和跑一百步沒有區別，都是安靜。
她想被狐狸追，狐狸滿心滿眼都是她，一心要咬斷她的脖子，吃掉她。
沒有狐狸追她，她是一隻最終會爛在雪地裏的兔子。
丁零看著牆上的一排排工具。人為什麼會想被侵犯，想被殺死呢？她曾經很疑惑。
為了假裝，為了贖罪，為了逃避。她後來覺得自己是個懦夫。
她拿了一根細藤條輕輕敲在手上，疼痛是她的避風港。
很無聊吧，講這些？
help！達斯該帶！救命！
一個人孤獨地來，憑什麼會認為不會孤獨地死。
丁零走到那個大箱子麵前，把自己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