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的嘲雜聲今天聽來格外的刺耳,鄭重心口鬱悶得無處發泄,新來的那個人什麼也不懂,跟在自己屁股後麵打轉,隻管問,問這問那,問得鄭重心煩意亂,讓鄭重產生一種極想用鐵棍砸碎玻璃的念頭。鄭重知道這樣想是不好的,不過,他不知道,今天心頭的血管中流淌著一種似乎從未有過的破壞的野性。這可不像他,他一向給人的印象是文質彬彬的,連他從事的機械化的職業,別人都會有些不適應把他和機器聯係在一起。
他對自己說,我需要和溫馨好好聊聊了,也許她能幫助我。
溫馨今天穿了一身紫色,深紫色的毛線外套,淺紫色的緊身毛衣,黑紫色的長褲,叫人感覺特別的冷柔。鄭重遠遠得就看見她了,坐在一個角落,黃昏的陽光照在她臉上,放射著一種淡淡的光圈,很清冷。讓人不自主的產生一種憐惜。鄭重從沒有從一種距離中認真的審視過這個老同學,他沒有看到過,理性的溫馨,原來透過一定的距離看她,是那麼的賞心悅目,距離產生美,嗯,鄭重開始相信這話了,溫馨甚至比宛蘇更有一種味道。想起宛蘇,鄭重的心開始慢慢的下墜,盡管他心裏早有了準備,然而,當這個消息來臨的時候,他仍然不能自控,心情變得灰色而暗淡。
咖啡廳裏放著藍調的薩克斯,一切有聲的無聲的東西都滲透在輕柔的音樂中。溫馨知道老同學很心煩,而且她沒猜錯的話,那就是因為宛蘇要結婚的事。鄭重很少有像今天這樣的煩躁不安,他是個不善於掩飾自己情緒的人,所以,大多數的時候,溫馨很容易能從鄭重的表情中讀出來。
對於鄭重,溫馨總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感情,想開導、想保護他,鄭重像一個大男孩,明知道盡管這樣做了會撞個頭破血流,他還是會這樣去做,結果是,鄭重往往會陷在自己織好的網裏,痛苦不堪。溫馨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導他才好,或許鄭重不需要她的開導而要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說一些旁觀者不太說的清醒的話。於是,更多的時候他們是那種君子之交淡如水式的交往,他們會交換一些思想,會探討一些問題,會為彼此麵臨的難題做最客觀的評價。
這樣也好。
“怎麼了?”溫馨遞給他一杯咖啡。
鄭重接過咖啡淡淡呷了一口,皺了皺眉頭不響。鄭重不知該從何說起,因為他清楚,宛蘇遲早是要結婚的,然而,當這件事真正從宛蘇口裏說出來的時候,鄭重才發現,心理很虛弱,接受不了,原來一個人的影子早已像棵種子深深埋在自己心中,他以為這棵種子不會發芽,誰知道,卻在不經意時發現,那裏早已枝葉茂盛了。
“蘇下個月要結婚了。”溫馨很平淡地說。
“你都知道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