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哪?”“在路上。”
“什麼時候到那裏?”
“大約十點吧,比計劃的要慢一點,這裏的雨下得挺大。”
“你開車小心點,寧可慢些的。”溫馨叮囑著。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盡量在晚上趕回來的。”
“安全第一,趕不回來也沒關係。”
“盡量吧,你自己也別累著,少喝點酒,知道嘛。”
“嗯。”
溫馨掛掉電話,忘著窗外霧蒙蒙的天氣,有些擔心,不知道江一哲那裏雨下得大不大,他愛開快車,這點總讓她擔心。今天宛蘇結婚,原來說好的,江一哲要和她一起去的,宛蘇早就想看看他了,誰知道,江一哲又有事,她更擔心江一哲為了急著趕回來,把原來開得夠快的車子開得越發的快。
溫馨輕輕歎了口氣,今天的責任重大,有許多事要做,還是趕緊去宛蘇那裏吧,她可要等急了。溫誌穿上伴娘服,這是一套藍色帶飄紗的長裙,很顯身材,唯一讓溫馨有些為難的是,背後的開叉太大,有些露,宛蘇卻舉雙手讚成,別猶豫了,這套衣服就是為你量身訂做的一般。
溫馨喜歡這衣服的色澤,那是一種平日罕見的藍色,一種類似地中海和倫勃朗筆下婦女的藍緞子披肩,閃耀著一種幽藍的色彩,柔柔的映入人眼。
溫馨輕輕挽起頭發,用一根梅花笈挽住。
“媽媽,我走了。”溫馨很習慣地對睡在那裏的溫母告別。
今天是星期六,溫易方會來看媽媽,溫馨並不想和他見麵,溫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溫易方,她的爸爸。
那麼,這樣不是更好,家裏一切照舊,媽媽安詳入睡,窗邊花開的正豔,輕風拂動白色窗簾,媽媽喜愛的音樂,在CD中來回播放,溫馨輕輕地帶上了門。
溫易方準點到了,當然,這一次來得不止是他一人,張元然捧著一大束紫色康乃馨,這是笑陽喜愛的花,喜愛的顏色。張元然捧花的手有些略微吃力的抖動,他明白,這不單是一束花的份量。
溫易方站在熟悉的門前,掏出鑰匙,打開門,這個曾經做過無數遍的動作,他從不曾想到,有一天,當他再次重複這個動作時,仿佛這一切就像是發生再昨天,卻又像是上輩子的事了。因為他意識到,這個動作已沒有了昔日的意義,當家中一切照舊的氣息再一次熟悉地撲向他,將他整個人淹沒的時候,溫易方感覺到,自己已說不出任何語言,他甚至有些模糊,他是以什麼身份來到這個原本屬於他的地方。
溫易方和張元然都沒有了言語,他們各自懷揣著複雜的情緒,調整自己的呼吸。溫易方來到妻子跟前坐了下來。
“笑陽,我來看你了,知道嗎,還來了一個人,咱們都熟悉的人。”溫易方輕輕地說。他就像是怕驚醒妻子似的,因為這個賢惠而能幹的妻自從和他在一起,從來都是馬不停蹄的做著一件又一件的事,非常出色,甚至讓溫易方感覺,妻子根本不需要自己,她比自己更強大。
張元然緊緊靠在床邊,說不出話來,他看到他熟悉的笑陽一如既住的樣子,卻了無生趣的活在她封閉的世界裏,張元然的心有一種被糾起來的急速跳躍。
溫易方的手機也很急躍地響起來,溫易方看了看張元然,默默地走到了一邊,壓低了聲音。
“喂?”
“在笑陽這裏。”
“什麼,奇奇出事了?”
“你們現在哪時?”
“好,等著。”
溫易方轉過頭,麵露難色。
“我,……有點事。”
“我並不指望你在這裏陪笑陽。”
“你知道,我是真的有事,否則,我不可能棄笑陽不顧的。”
“但事實是,笑陽因你的棄而顧不了自己了。”
“奇奇出事了,我兒子。”
“你去吧。”
“那你……”
“打算趕我走是嗎?”
“別誤會。”溫易方看了看妻子,“你陪陪她吧。”
溫易方走得有點急,他卷起一陣風,吹拂在張元然的臉上,張元然覺得這陣風激起了他無限的痛恨,一種無比憎恨地念頭滋生在張元然的腦中,握緊花的手鬆開了,因為,張元然不想把笑陽喜愛的花捏粉碎。
張元然清楚地記得溫易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你放心,我絕對會把笑陽照顧得比你好,我會讓她笑得更美的。看到笑陽幸福的凝視著溫易方時,張元然放心的踏上了列車,是的,當時的他,確實相信,因此,他才走得幹脆。
既然自己不能帶給笑陽幸福的感覺,那麼能看到她笑意盈盈走向她的幸福,這就足夠了。
現在看,當初的一切都是錯,他的離開是一個錯,他的放棄更是一個錯,所有的錯加在了一起,變成了今天這樣一個結局,張元然深陷在悔恨與痛苦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