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回 濟公火燒孟清元 賊道智激靈猿化(3 / 3)

第一百零七回雷鳴陳亮雙失盜 踏雪無痕訪賊人

話說雷鳴、陳亮、柳瑞三個人一問這人為何上吊,這人說:"我姓閻,名叫文華。我乃是丹徒縣人。我自幼學而未成,學會了丹青畫。隻因年歲荒亂,我領妻子曹氏,女兒瑞明,來到這北新莊店中居住,我出去到人家畫畫度日。那一日走到吳家堡,有一位在主,叫追魂太歲吳坤,他把我叫進去,問我能畫什麼。我說,會畫山水人物,花木翎毛。他問我會畫避火圖不會。我說也行。他叫我給他畫了幾張。他一瞧願意,問我要多少錢一工,我要一吊錢。他說我明天到店裏找你去,次日他就騎著馬來了。我店中就是一間房,也無處躲避。他進來就瞧見我妻子女兒。我女兒今年一十七歲,長的有幾分姿色。焉想到他這一見,暗懷不良之心。他向我說,叫我開一座畫兒鋪,他借我二百銀子。我一想很好,就在這村裏路北,開了一間門麵的畫鋪,字號古芳閣,後麵帶住家。我就給他畫了許多畫兒。開張有兩個多月,昨天他騎馬出來,到我鋪子,拿著一匣金首飾,一對金鑰子,說寄存在我鋪子,回頭拿。我想這有何妨?他昨天晚上也沒來拿,我把東西鎖在櫃內,今天早晨,他來取東西,我開櫃一瞧,東西沒了,鑰匙並未動。他立刻反了麵,說我昧起來,叫手下人打了我幾下,把我妻子女兒搶了去,他說做押帳,拿東西去贖回。不然,不給我。我實不是瞞心昧己,我又惹不起他,故此我一回想。死了就罷了。"陳亮說:"你別死。你同我們到你家去。我們自有道理。"閻文華點頭,同了三個人來到古芳閣。陳亮說:"你把應帶的東西,收拾好了。今天夜裏,我去把你妻子女兒搶回來。給你點金銀,你逃走行不行?"閻文華說:"三位要能把我家口找回來,我情願離開此地。"柳瑞說:"你等著三更天見。"三個人複又出來。到吳家堡一看,這所莊院甚大,四麵占四裏地,牆上有雞爪釘,周圍有護在壕岸,上栽著委楊柳。南莊門大開,裏麵有幾個惡奴。頭前有吊橋,後麵有角門。三個人探明白了道路,這才回店。到店裏要酒菜,吃完了夜飯,候到天有二鼓,店中都睡了,三個人換好了夜行農,把白晝的衣服,用包裹包好,斜插式係在腰間,由廈中出來,將門倒帶,畫了記號,擰身躥房越脊,出了北新莊三裏路,來到吳家堡。到了莊牆下,由兜囊掏出百鏈套鎖扔上去,抓住牆頭,揪繩上去。摘了百鏈套鎖,帶了兜囊。三個人抬頭一看,見這所莊院,真是樓台亭閣,甚是齊整。三個人躥房越脊,各處哨探。到一所院落,是四合房,北房三間,南房三間,東西各有配房。北上房西裏間燈影閃閃,人影搖搖。三個人來到北房,珍珠倒卷來,夜叉探海式,往屋中一看,順前簷的炕,抗有小桌,點著蠟燈。炕上擱著兩包袱衣裳,桌上有金首飾,銀首飾,珍珠翡翠首飾。炕上坐著一位婦人,有四十來往的年歲,旁有一個女子,不過十七八歲,長得十分美色。地下有四個仆婦,正然說:"你不要想不開,在你們家裏,吃些個粗茶淡飯,穿些個粗布破衣。隻要跟我們莊主,豈不享榮華富貴?我們勸你為好,你叫你女兒別哭了,抹點粉,我們莊主為你們不是一天的心機,你要把我們太歲爺招惱了,一陣亂棍,把你母女打死,誰來給你們報仇?莫說你們,就是這本地人,誰家姑娘媳婦長的好,太歲爺說搶就搶。本家找來,好情好理,還許給幾十兩銀子。要不答應,就是一頓亂棍打死,往後花園子一埋。"這女子說:"我情願死。活著跟我娘為人,死了一處做鬼。"雷鳴、陳亮聽的明白。一拉柳瑞說:"跟我來。"三個人跳下去,亮出刀衝進屋中。嚇得四個仆婦戰戰兢兢。柳瑞說:"你們誰要嚷,先殺誰。"仆婦說:"大太爺饒命不嚷。"柳瑞把這些細軟金銀,打了一個包袱,把兩個仆婦的嘴堵上,叫這兩個堅壯的仆婦,背起她母女來,跟了走。"你們要一嚷就殺!"仆婦隻得點頭答應。柳瑞說:"二位兄長,在此暗中少候。我先把她母女送回去,少時就來。"雷、陳點頭,叫仆婦背了這母女,柳瑞拿著包裹後麵跟著。開了後花園子角門,一直來到古芳閣。柳瑞上前叫門,閻文華正在心中盼想,聽外麵打門,出來一瞧,是柳瑞。柳瑞叫仆婦背進去放下。柳瑞說:"本來要把你們殺了。你兩個人已背了一趟,就不殺你了。先把你兩個擁上,口堵上,等我回頭再放你們。"這才說:"閻文華,你趕緊帶你妻子女兒逃命罷。這一包袱是細軟金銀,我再給你三十兩銀子,你們快走,我還要回去殺惡霸。"閻文華千恩萬謝。柳瑞說:"你也不用謝。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年相見,後會有期。"閻文華立刻帶領家眷逃走。柳瑞複返回到吳家堡,找著雷鳴、陳亮。三個人複又哨探,來到一所院落,見北大廳五間,屋中燈光明亮,有八仙椅子,上手坐定一人,頭戴青綢四楞巾,身穿大紅緞箭袖袍,周身繡三藍牡丹花,麵如油粉,兩道黑劍眉,一雙環眼,押耳墨毫,一部鋼髯,長得凶惡無比,手裏拿著一把折扇,這個正是惡棍追魂太歲吳坤。他原先也是西川綠林人,因為發了一件邪財,自己來到這裏隱蔽,仍然惡習不改。在外麵交絡官長,走動衙門,殺男掠女,無所不為。雷鳴、陳亮、柳瑞,今天在暗中一看,就知是惡棍。就聽惡棍那裏說:"孩子們,天有什麼時光?"家人說:"不到三鼓。"正說著話,隻見由外麵進來一個惡奴說:"回稟太歲,外麵來了你的一位故友。西川路的乾坤盜鼠華雲龍,來拜你老人家。"吳坤一聽說:"哎呀,華二弟來了!我正在想念他。孩子們,開莊門,待我前去迎接。"雷鳴等在房上聽的明白。少時就見把華雲龍讓進來了。書中交代:華雲龍自從古天山逃走,自己一想無地可投,有心回西川,西川沒有窩子了。有心回玉山縣,又怕楊明不能留他。自己悔恨當初做事不該狠毒,到如今隻落得遍地仇人。華雲龍此時坐如癡,立如呆,如同雷轟頂上時。饑不知,飽不知,如熱鍋上螞蟻。自己信步往前走,忽然想起吳坤,聽說在吳家堡很有聲氣。他打算來躲避,可以安身。啟天不敢來,怕有人瞧見,故此晚上來找吳坤。叫家人往裏一回稟,吳坤把他迎接進去,雷鳴、陳亮在房上一瞧,華雲龍又黃又瘦,不似從前。吳坤把華雲龍迎到屋中落座。吳坤說:"華二弟,從哪裏來?"華雲龍說:"一言難盡。你我兄弟,自西川分手,倏經幾載。我在玉山縣,有威鎮八方楊明的引薦,交了幾個朋友。現在皆因我逛臨安,惹了禍,鬧得無地可投。"吳坤說:"什麼禍事?"華雲龍就把秦相府偷盜玉揭鳳冠,泰山樓殺人,烏竹庵強奸,如此如此一說。吳坤說:"你在我這裏住著罷。就即使有人來拿你,都有我呢。現在你有一個知己的朋友發了財,你知道不知道?"華雲龍說:"哪位?"吳坤說:"在西川坐地分贓的鎮山豹田園本。現在曲州府大發財源。結交官長,走動衙門,手下人也多,財也厚,聽說跟秦相府還結了親。我知道跟你知己。"華雲龍一聽說:"我要找田大哥去。兄長可別多心。我到他那裏住煩了,再到兄長這裏來。現在我盤費缺乏。"吳坤說:"不要緊。孩兒們開庫拿銀子。"這個時節。雷鳴在房上一想:"趁此機會,可以拿華雲龍。一則給眾朋友報仇,二則交給濟公,以完公事。"想罷才要伸手拿刀,捉拿淫賊。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八回三豪傑偷探吳家堡 惡太歲貪色設奸謀

話說雷鳴、陳亮一見華雲龍,氣往上衝。伸手拉刀,要下去捉拿淫賊。柳瑞一手把雷鳴揪住,說;"二哥、三哥,打算怎麼樣?"雷鳴說:"你我下去,將華雲龍拿住。"柳瑞說:"二位兄長且慢。依我相勸,不必這樣。一則你我人力不多,他這裏餘黨甚眾。二則你我又不在官應役,就即便把華雲龍拿住,往哪裏送?再說咱們總跟他當初神前一勝香。既有今日,何必當初。隻可叫他不仁,你我不可不義。他為非做惡泊有濟公拿他。你我何必跟他為仇?況且也未必拿的了他。"陳亮一聽也有理。說。"二哥,不用管他,由他去罷。"雷鳴也隻可點頭。三位英雄,在暗中觀看。就聽華雲龍說:"吳大哥,你給我點盤費,我先到田大哥那裏住些日子,我再來到兄長家裏住著。隻要有你們二位,我就不怕了。"吳坤說:"也好。孩兒們開庫拿銀子去。"管家吳豹,點上了燈籠,尋著鑰匙,出了大廳。三位英雄在暗中一聽,惡棍家裏還有庫,三個人一商量,在暗中跟隨。隻見吳豹打著燈籠,由大廳的東箭道,往後夠奔。來到第二層院子,往東有一個角門,一進角門,這裏有間更房,裏麵有幾個打更的。吳豹說:"辛苦眾位。"打更的一瞧說:"管家什麼事?"吳豹說:"我奉莊主之命,來開庫拿銀子。莊主爺來了朋友了。"打更的王二說:"什麼人來了?"吳豹說:"西川路的乾坤盜鼠華雲龍二太爺來了。"王二說:"管家去罷。"吳豹來到北房台階,把燈籠擱在地上,拿鑰匙開門,把門開開了。回頭一瞧,燈籠沒了。吳豹一想:"這必是打更的王二跟我要笑。"自己複反回到更房門口。一瞧燈籠在更房門口地上擱著,也滅了。吳豹說:"王二你們誰把燈籠給我偷來?眾打更的說:"沒有。我們大眾都沒出屋子,誰拿你的燈籠。"吳豹說;"你們不要不認,沒拿,燈籠怎麼會跑到這來?"說著話,又把燈籠點上,複反夠奔北房。焉想到這個時節,雷鳴、陳亮、柳瑞早進了屋子。三個人來到屋中一瞧,都是大櫃躺箱。三個人正要開箱子拿銀子,見吳豹來了。三個人趕緊藏到東裏間屋中櫃底下。吳豹進來開櫃,拿了兩封銀子。轉身出去,把門帶上鎖了。三位英雄也在櫃裏,每人拿了兩封銀子,想要出去,一瞧門已鎖住。用手一摸,窗都是鐵條,牆前都是用鐵葉子包的閘板。雷鳴、陳亮一摸,說:"這可糟了,出不去了!"柳瑞急中生巧說:"不要緊。"立刻柳瑞一裝貓叫。打更的聽,說:"管家回來。你把貓關在屋裏了。"吳豹一聽,複反回來。說:"這個狸花貓真可恨。它是老跟腳。"說著話,用鑰匙又把門開開。在外間屋用燈籠一照,沒有。吳豹進了西裏間。三位英雄由東裏間早溜出去,上了房。柳瑞又一學貓叫。打更的說:"貓出來上了房了。"吳豹這才出來,把門鎖上,夠奔前麵。三位英雄在暗中觀看,家人把銀子拿到大廳,交給華雲龍,喊人立刻告辭。吳坤一直送到大門以外說:"華二弟,你過幾天來。愚兄這裏恭候。"華雲龍告辭去了。吳坤邁步回家。剛一進大門,焉想到柳瑞早在門後藏著。冷不防照賊人一刀,竟把吳坤結果了性命。家人一陣大亂,柳瑞早擰身日出來。家人次日報官相驗,再拿凶手,哪裏拿去?柳瑞把惡棍除了,三位英雄就回了店中安息。次日早晨起來。柳瑞說:"二位兄長上哪去?"雷鳴、陳亮說:"我們上曲州府給濟公辦事。"柳瑞說:"我還要訪幾位朋友,你我兄弟分手,改日再見。"三個人算還店帳,由店中出來。不表柳瑞,單說雷鳴、陳亮,順大路夠奔曲州府。剛來到五裏碑東村口外,隻見路北有一座廟,廟門口站著一條大漢,穿青皂褂,形色枯槁,站立不穩,日中喊叫:"蒼天蒼天!不睜眼的神佛,無耳目的天地,沒想到我落在這般景況。"雷鳴一瞧認識,說;"原來是他。"二位英雄趕奔上前。說:"二哥,為何這般景況?"這大漢一瞧說;"你兩個是牛頭馬麵,前來拿我什雷鳴說:"你是瘋了。我二人是雷鳴、陳亮。"這大漢說;"你二人不是牛頭馬麵,是黃幡童子,接我上西天。"陳亮說:"二哥,你不認識人了。我二人是雷鳴、陳亮。"這大漢心中一明白說:"原來是雷鳴、陳亮二位賢弟,痛死我也。"說完了話,翻身栽倒,不能動轉。陳亮趕緊到村口裏有一家門首叫門。由裏麵出來一位老者說:"尊駕找誰?"陳亮說:"老丈,借我一個碗,給我一口開水,那廟門口有我一個朋友,病的甚重,我給他化點藥吃。"老丈說:"原來如是,那大漢是尊駕的朋友。他在我們這村口外,病了好幾天了。頭兩天,我還給他送點粥吃。這兩天,見他病體甚重,我們也不敢給了。尊駕在此少候,我去拿水去。"說著活,回身進去。端出一碗水來,遞給陳亮。陳亮拿了來,把濟公那塊藥化開,給那人灌下去,少時就聽他肚腹一響,氣引血走,血引氣行,當時五髒六腑覺得清爽,去了火病,當時翻起身來,說:"陳、雷二位賢弟,由哪來。"陳亮說:"郭二哥好了。"書中交代。這個人不是別人,他姓郭,名順,外號人稱小昆侖,又叫夜行鬼。當年也在玉山縣三十六友之內。自己看破了綠林,拜東方太悅老仙翁為師,出家當了老道。在外麵雲遊四方,要贖一身之冤孽。焉想到來到這五裏碑病了。自己在外麵化緣,手中又無錢住店,就在這廟門口躺著。頭兩天,村口還有人給點吃的,這兩天病的沉重,都不敢給了,怕他死了擔不是。今天雷鳴、陳亮來給他把病治好。郭順這才問二位賢弟從哪來。陳亮說:"由常山縣,濟公特派我二人來救你。現有濟公一封信,交給你,叫你照信行事。"郭順接過書信一看,這才明白。當時向北叩頭,謝濟公救命之思。說:"二位賢弟,盤費富餘不富餘?"陳亮說:"有。"郭順說:"我到臨安去給濟公辦事。"陳亮、雷鳴給郭順一封銀子。郭順說:"二位賢弟受累。改日再謝。"告辭竟自去了。且說雷鳴、陳亮夠奔曲州府來。到城內十字街,往北一拐,見路西有一座酒店。二人掀簾子進去,一瞧有樓,二人這才上樓,見樓上很清潔,二個人找了一張桌坐下。跑堂的過來說:"二位大爺喝酒麼?"陳亮說:"喝酒。"跑堂的說:"二位要喝酒,樓下去唱罷。"陳亮說:"怎麼今天樓上不賣座呢?"跑堂的說:"今天這樓上,有我們本地三太爺包下了。二位請下麵去喝罷。"雷鳴一聽這話,把眼一瞪說:"任憑哪個三太爺,今天二大爺要在這樓上喝定了!"跑堂的說:"大爺別生氣。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比如你老人家要先來定下座,我們就不能再賣給別人。"陳亮說;"二哥不要阻鹵。你我樓下唱也是一樣。"雷鳴這才同陳亮複反下了樓。來到後堂,找了一張桌坐下。夥計趕緊過來,揩抹桌案,說:"二位大爺要什麼酒菜?"陳亮說:"你們這裏賣什麼?"跑堂的說:"我們這裏應時小賣,煎烹燒烤,大碟小破中碟,南北碗菜,午用果酌,上等高擺海味席,一應俱全,要什麼都有。二位大爺,隨便要罷。"陳亮說;"你給煎炒烹炸配四個菜來,兩壺女貞陳紹。菜隻要好吃,不怕多花錢。"夥計說:"是。"立刻給要了。少時把酒菜端上來。陳亮就問:"夥計貴姓?"跑堂的說:"我姓劉。二位大爺多照應點。"陳亮說:"我跟你打聽~件事。這樓上三太爺請客,是你們西安縣知縣的兄弟,稱呼三太爺,是嗎?"夥計說:"不是。"陳亮說;"要不然,必是一位年高有德、是一位好人,大家以三太爺呼之。"夥計說:"不是。"陳亮說:"怎麼叫三太爺呢?"夥計說:"二位大爺不是我們本地人,不知道詳細。我看看要沒來,我告訴二位大爺。"說罷,他往外一看沒來,劉二過來說;"我跟你說。陳亮說:"你說罷。"夥計低言對陳亮如此如此一說。二位英雄一聽,氣得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不知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九回五裏碑醫治小昆侖 曲州府巧遇金翅雕

話說雷鳴、陳亮一問跑堂的,這個三太爺是何許人。跑堂的說:"二位大爺要問,這三太爺,是我們本地的惡霸。在本地結交官長,走動衙門,本地沒有敢意。家裏打手有一百八十個。"陳亮說:"這個三太爺姓什麼?"夥計說:"姓楊,名慶,外號人稱金翅雕。"陳亮說:"他們必是親哥三個。還有大太爺、二太爺嗎?"夥計說:"不是親哥們,聽說是異姓兄弟。大爺叫鎮山豹田國本,二爺叫鷂子眼邱成。"雷鳴、陳亮聽明白,正喝著酒,隻見由外麵進來一個管家,歪戴著帽子,閃披著大氅,進來說:"掌櫃的,菜齊了沒有?三太爺少時就來。"掌櫃的說:"齊了,請三太爺來罷。"雷鳴、陳亮往外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是個惡奴的樣子。少時,外麵又進來一個惡奴。說:"三太爺來了。"跑堂的趕緊按著告訴桌上:"眾酒座站起來,三太爺來了。"夥計一說,眾酒座全都站起來。夥計一告訴雷鳴、陳亮,也叫這二位英雄站起來,三太爺來了。陳亮說:"三太爺來,我們怎麼站起來,三太爺替我給飯帳麼?"夥計說:"不給。"陳亮說:"既不給,我們不能站起來。"夥計說:"我可是為你們好,你們二位要不站起來,可了不得。"雷鳴說。"我自生人以來,老沒找著了不得,今天我倒要瞧瞧了不得怎麼樣。"夥計怕惹事,叫眾客人在頭裏站著,擋著他們。雷鳴、陳亮又要瞧瞧惡霸什麼樣,不站起來,頭裏擋著瞧不見,二位也隻好站起來。見外麵進來三個人,頭二位都是藍綢四楞巾,藍綢子銅氅,篆底官靴,都是拱肩梭背。這兩個本是本縣的刀筆先生,一位姓曹,一位姓盧。後頭跟著這位三太爺,是身高六尺,頭戴寶藍逍遙員外巾,身穿寶藍緞寬領闊袖袍,周身繡團花,足下薄底靴子,打扮的文不文,武不武。三十多歲,黃尖尖的臉膛,兩道細眉,一雙三角眼,明露著精明強壯,暗隱著鬼計多端,不是好人的樣子。雷鳴一看說:"老三,原來是這小子。當初他也是西川路的賊,怎麼此時會這麼大勢利。"陳亮見惡霸眾人上了樓,把夥計叫過來。陳亮說:"這個三太爺來,為什麼都站起來,莫非全都怕他?"夥計說:"告訴你罷,他跟秦丞相是親戚。但說鄉民,就是本地知府,也不敢得罪他。他要稍不願意,給秦丞相一封信,就能把知府撤調了。"陳亮一聽,這還了得。又問夥計:"你三太爺在哪裏住?"夥計說:"由我們這鋪子往北走,到北頭往東,一進東胡同路北大門,門口八字影壁,就是他那處,房子很高大。"陳亮打聽明白,吃喝完畢,給了酒飯帳,出了酒鋪往北,到北頭往東一拐,果見路北大門。二位英雄探明白了道路,就在城內大街找了一座店,字號是"億魁老店",坐西朝東。二人來到店中,找了北院西房。夥計打洗瞼水倒茶,陳亮說:"二哥,你看這惡霸,大概必是無所不為。今天晚上,咱們去哨探哨探。"雷鳴點頭答應。二人直候到天交二鼓,店中俱備安息,二位英雄。這才把夜行衣換好,收拾停當,由屋中出來,將門倒帶,畫了記號,當時探身廊房越脊,展眼之際,二人來到惡霸的宅院。躥房超脊,在暗中暗探,來到一所院落。是北房五間,南房五間,東西各有配房五間。北上房廊簷下,掛著四個紗燈,屋中燈光閃爍。雷鳴、陳亮在東房後房坡往下礁,見屋中有兩個家人,正在探抹桌案。這個家人說道:"咱們莊主爺來了朋友了。"那個家人說:"誰來了?"這個家人說:"乾坤盜鼠華雲龍華二太爺來了。少時咱們莊主陪著華二太爺,在這屋裏吃飯。"雷鳴、陳亮在暗中聽的明白。工夫不大,隻見上房西邊角門,燈光一閃,有兩個家人,頭前打著燈籠,後麵跟著四個人。頭一個就是華雲龍,第二個這人,身高九尺,膀闊三停,頭戴鵝黃色六瓣壯士巾,上按六顆明鏡,繡雲羅傘蓋花貫魚長,身穿翠緞窄領瘦袖箭袖袍。腰係五彩絲騖帶。蛋青襯衫,薄底靴子,被一件鵝黃色英雄大氅,上繡三藍富貴花。再往臉上看,麵如白粉,兩道劍眉,一雙環眼,裂腮,押耳黑毫顧下一部鋼髯,這個就是鎮山豹田國本。第三個穿白愛素,黑臉膛,乃是鷂子眼邱成。第四個穿藍掛翠,就是金翅雕楊慶。四個人一同來到北上房屋中落座。就聽田國本說:"華二弟,自從你我分手,候經四載。愚兄念你非是一天。你在臨安做的那點小事,你要早到我這裏來,給臨安秦相寫一封信,把海捕公文追回去,把和尚追回去,早就完了案。你不來,我哪裏知道你的事?"華雲龍說:"兄長在這裏,你哪裏知道,我新近聽見追魂太歲吳坤吳大哥說,我才知道兄長在這裏住著。我這有兩件東西,送給兄長留著罷。"田國本說:"什麼呀廣華雲龍說:"我在秦相府得的奇幻玲球透體白玉銅,十王桂嵌寶垂珠鳳冠。這兩件東西,是價值連城,無價之寶,可就是沒處買去。"田國本說:"賢弟,你先帶著,等我生日那時,還有舊日綠林的幾位朋友來,你當了眾人,你再給我,也叫他等開開眼。你我弟兄認識多年,也不枉我常誇獎你。我常跟朋友提你武藝超群,做這樣驚天動地之事。你在我這裏住著,我給案相一封信,管保叫了官司完了。"華雲龍說:"兄長怎麼跟秦相有往來?"田國本說:"賢弟,你不知道,我跟秦相是親戚。慢說你這點小事,告訴你說,前任知府不合我的意,我給秦相寫了一封信,就把知府調了任。現在這個知府姓張,自他到任,我去拜他,他不但不見我,反說了些不情由的話,我又給秦相寫了一封情。我們是親戚,給我寫了回信來,叫我查他的劣跡。再給秦相寫信,好參他。我前者報了一回盜案。實對賢弟說罷,我這家裏誰敢來?盜案原本我自己做的。那幾個綠林的朋友,晚上來虛張聲勢。我寫了一張大失單,交到知府衙門,叫他地麵出這個案,他一個拿不著,我就可以叫他挪窩。我還想起一件事來:後麵看花園的那老頭,也是無用的人,邱二弟,你摘他的瓢,給知府送禮去。"鴿子眼邱成點頭出去。這個時節,有家人來回稟:"現有造月篷程智遠、西路虎賀東風回來了。"田國本盼時有請。家人出去,工夫不大,帶進兩個人來。一個穿白愛素,一穿藍掛翠。來到大廳,彼此見禮。田國本說:"程賢弟、賀賢弟,二人回來了。劣兄煩你二人,到臨安西湖靈隱寺去,把廟裏方丈、知客、監寺等,全都殺了回來,行不行?"程誌遠、賀東風說:"這乃小事,我二人立刻起身。"田國本說:"好,帶上盤費。你二人去罷。"這兩個剛走,鴿子眼邱成,手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一人頭,到大廳說:"兄長,你看殺了。"田國本說:"你拿包裹包上,給知府送去罷。"雷鳴、陳亮在暗中瞧著不知他怎麼給知府送禮去。陳亮說:"二哥,咱們跟著。"雷鳴點頭。隻見邱成用包將人頭包裹好,施展飛簷走壁,來到知府衙門的三堂。把人頭包袱掛在房格子上,竟自去了。雷鳴、陳亮看的明白。一數由西往東數,第十七根房椽子。雷鳴說:"老三,咱們把人頭拿回去,掛在田國本家去。"陳亮說:"不用。師父說過,叫咱們記在心裏,看在眼裏,不可多管閑事。你我回去罷。"二人這才回店。次日知府一起來,看見房簷上掛著包袱。叫人一數,由西往東數第十六根房椽子上拿下來。打開一看,是一個男子的人頭。知府嚇的驚慌失色。不知太守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