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鎮,因處於陰涼潮濕之地,每每清晨的街道上,都微微濕潤,仿佛就連空氣中都充盈著水汽和茶的芬芳。
忘憂茶舍後院中,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院子的中央,正紮著馬步,雖然清晨天氣涼爽,但他微翹的鼻尖上,已經微微冒出了汗,顯然,是站了有一段時間了。
院子的走廊上,一人臥在躺椅裏,慢悠悠的搖著椅子,無視院子裏一道幽怨的目光,半眯著眼,用瓷白的手,時不時的從旁邊精致的食盒裏,撚幾塊糕點,向嘴裏送,這閑適的樣子顯得好不愜意。
於是那道目光的主人,委屈的砸了砸嘴巴“娘~還有多久啊,我餓了。”“還早著呢,時間到了,自然叫你”那人頭也不抬的繼續吃著手中的糕點。小二泄氣,隻好繼續進行著他日複一日的功課。
半晌,小二的肚子,終於傳出咕~的一聲,唔,忍忍,再忍忍。而這一忍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好了,時間到了。”花二睜開眼衝著那道身影喊著,遠處那小人兒,如風一般的向著她的方向衝了過來,小手向那食盒中的糕點一抓,便狼吞虎咽了起來。
哼,娘親真壞,每次練功的時候,都要在他的旁邊吃東西,引得他發饞,想到此處,又恨恨的咬了幾口手中的糕點。
花二看著小蘿卜頭吃糕點的樣子,不禁欣慰,不愧是我的崽,看看,這胃口真好。
正想著,劉掌櫃突然急匆匆地向她走來,走到她身前便開口說道“東家,外麵來了一幫人,說是來鬥茶的,看那樣子,來者不善啊。”劉掌櫃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急迫。
鬥茶,顧名思義就是比試誰的茶好,但鬥茶不僅僅是比茶的品質,更是比煮茶人茶藝的好壞。
若一個人的茶藝較低,那麼再好的茶都會變得平平無奇,但若是一個人的茶藝精湛,那麼再平凡的茶在經他之手後都會變得不平凡。
而茶鎮因茶聞名於世,所以鬥茶這種事屢見不鮮,若這事放到其他茶舍身上是很正常的,但若放到忘憂茶舍身上那便是令人驚訝的。
且不說忘憂茶舍幾乎全年供應那品質極好的淮山茶,更是因為它在茶鎮建立之初就存在了,可以說是字號極老的茶舍,更是茶鎮本地人心中公認的茶舍龍頭。
因行事極為低調,它的存在感並不高,但若是想要挑戰它在行業裏的地位,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所以,一般不會有人傻到去觸那個黴頭。
“哦?膽子不小啊。”花二挑眉,嘴角帶上莫測的笑,“我們忘憂茶舍雖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他們要鬥如若不隨了他們意,豈不是顯得我們怕了不成?”
“可......他們這時間挑的不巧,我們店最好的煮茶師一般都是傍晚才會來,現下店裏沒有更好的煮茶師,且看他們胸有成竹的樣子隻怕是有備而來的。”
劉掌櫃犯難。自他接手茶舍以來從未遇到過有人膽敢來與忘憂茶舍鬥茶,從而有些措手不及。
“誰說沒有更好的煮茶師?這不有一個嗎?”“誰?”劉掌櫃疑惑的朝四周看了看,卻隻見自家東家一臉淡定的看著他。
等等,劉掌櫃無語,試探的問了一句“......東家?”,花二在他的注視下點了點高貴的頭顱,卻見劉掌櫃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花二不爽,給點麵子好不好?
見自家東家臉色不好,劉掌櫃瞬間收回了那副表情,東家啊,不是我不信你,可我從未見你老人家煮過茶,又對店裏煮的不論好壞的茶都來者不拒,不是說煮茶師對喝的茶要求極高嗎?
他有些懷疑,煮茶師心氣兒高,但大都愛茶成癡,能留下他們,完全是因為店裏可以為他們提供品質高的好茶,再看看東家這樣子,著實不像啊......
花二看著劉掌櫃愈發懷疑的眼神,心中憂鬱,老頭兒沒想到吧,你最得意的茶藝居然這麼不受人待見,唉,徒兒我又給你丟臉了。
可真是個悲傷的故事,虛偽的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引得一旁小蘿卜頭的嘴角一陣抽搐。嗯,娘親,戲過了......
忘憂茶舍說起來不是她一人創立的,老頭兒在其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她在下山後為什麼會先來到茶鎮,其實也是與老頭兒有關。
老頭兒人生中隻有一大愛好便是品茶,當然在她出現後,他又多了一個愛好那便捉弄她,這個暫且不提。
早些年,她還沒出生,當然也沒有茶鎮的存在。那時候老頭兒雲遊四方,遊曆到此處,因此地陰涼潮濕,樹木叢生,且人煙極少,便不想多做停留,就在他要走時,忽然聞到一陣奇香。
而正是那香,促使他留了下來,以他多年來品茶的經驗來看,這絕對是茶葉的清香,而這茶香也是他從未聞過的,但,單單從氣味來判斷,這絕對是一株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