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知道頭頂上的兩尊大佛這會都不會理會她了,為了保命,隻好眼含秋水的望著賈寶‘玉’,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隻是幾個眼神,就讓素來疼惜‘女’兒的賈寶‘玉’軟了骨頭酥了身子。
賈寶‘玉’雖然糊塗,做人也沒有什麼章法,此時倒也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再加上屋中的氣氛十分壓抑,讓他忐忑的心思更加驚恐起來,現在看見襲人這麼看他,霎時反應過來,剛才他的幾句話險些要了襲人的命。
想到襲人素來是個知冷知熱的,又被賈母放在自己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他一貫是憐惜‘女’兒家的,覺得‘女’兒都是水做的,在自己院中,從來不曾苛待過屋裏的幾個‘女’孩子。雖然都是丫鬟奴仆,但是他也從來都是慣著的,當個小姐養著的。
於是,賈寶‘玉’趕緊跪在了地上,還向前爬了幾步,拽住了賈母的裙角,哭喊道:“老太太,太太,今天都是我惹的禍,你們就饒了襲人吧。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做了一個下作的夢,醒來就拉上了襲人,襲人在我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個知冷知熱貼心的。現下,我們行了周公之禮,就請老太太給個恩典,將她給了孫兒做姨娘吧。”
王夫人坐在一邊,氣得幾乎要將手裏的帕子撕爛了,這小賤蹄子竟然攏住了自己兒子的心,現在竟然能驅使自己兒子來給她求情。
王夫人垂下眼簾,‘陰’狠一閃而逝,其他人都在看著寶‘玉’沒有發現王夫人的異樣,隻有襲人跪在下麵一直注意著坐在上首幾人的神情。看見王夫人那異樣的眼光,襲人皺皺眉頭,臉‘色’更是一白,她知道即使今天能保住這條命,以後也少不得要遭些罪。看來以後更要小心謹慎了,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條命就要折在太太手裏了。
賈母也暗道這寶‘玉’真是不爭氣,襲人的那些小動作怎麼可能瞞過她的眼,聽了幾個人的說法,賈母也差不多可以猜出事情的始末。不過就是哥兒‘成’人了,做了夢,拉著丫鬟試試,卻不想被人撞見了,還冒冒失失的捅了出來,想到這裏,就又給麝月記上一筆。這寶‘玉’院子裏的丫鬟是該好好調理調理了,這是越發的不頂用了。
原來那時鴛鴦奉了賈母的命令來叫賈寶‘玉’起‘床’,看見晴雯、媚人、麝月三個大丫頭都坐在外間聊天,卻唯獨不見襲人。
“老太太吩咐叫寶二爺起來,仔細晚上走了困。襲人去哪裏了?”鴛鴦先是道明了來意,然後才問起來襲人。說到底襲人與她從前都是老太太屋子裏的,自然要比其他人相熟些,至於晴雯,那就是個牙尖嘴利的,難相處的狠,自然不甚熟悉。
“襲人已經去喊二爺起身了,隻是進去有一會子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又玩起什麼把戲了,耽擱了這麼長時間,我進去看看,你且等等。”麝月站起來回道,然後挑開簾子就進去了。
再之後就是她一聲大叫敲響了這場大戲的開場鑼,可惜被遣回榮國府的賈瑀沒看到熱鬧,讓他十分遺憾。
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放在房裏說也就那麼回事,再說這襲人本就是賈母為賈寶‘玉’預備下的。但是現在已經捅出來了,賈府自祖宗以來,皆是寬柔以待下人。如今少不得要順了這二人的意,這襲人如今看來也不是個老實本分的,倒是有幾分心計手段。
賈母暗歎一聲,作孽啊,抬眼瞥了一眼襲人,又彎腰將跪著的寶‘玉’拉了起來。她即使再生氣氣的也是那不知好歹的襲人,對於這個一直寶貝著的鳳凰蛋磕著碰著都心疼的不得了,何況是跪了這麼半天。
拿出帕子仔細的擦去寶‘玉’臉上的淚痕,對著襲人說:“這是怎麼伺候的,看著哥兒穿的這麼單薄,還不趕緊給哥兒加件衣服,穿戴好了,這要是著涼了可怎麼辦?”
襲人一聽,就知道賈母這意思是保下她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自己也穿的十分“單薄”,找來賈寶‘玉’的衣服,伺候著他穿戴齊全。其間那一副含羞帯臊的模樣,把王夫人氣的咬碎了一口銀牙,把寶‘玉’‘迷’得不知今夕何夕。
王夫人心下暗恨,今日不能在老太太麵前整治這襲人,他日若讓她骨頭輕了,可不是要帶壞自己的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