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裏像是有火在燒。
就算沒有經曆過,十五六歲的少年也能立馬感應出自己是怎麼了。
小腹以下的某處位置很令人難堪,很不對勁,和易感期時的alpha想破壞損毀東西、想按著心裏的人做.愛的感覺完全不同。
易感期的alpha可以被伴侶安撫,哪怕沒有性.愛。隻要伴侶的人、氣味、甚至是衣服,足夠讓alpha在自己的周邊築巢,以證明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擁有著自己的伴侶,那alpha就可以得到很大的安撫。
可當時的陸執隻有一個最為直白的感觀,就算他想要在一起的伴侶在這裏,除了按著他讓自己失去理智,讓對方徹底和自己在一起,變成自己的,甚至是終身標記他,便再沒有什麼其他辦法能夠使他冷靜。
就是在這時,任毅然出現了在了陸執的麵前。
他看到陸執單腿跪在了地板上,一手扶著沙發,一手難耐地揪著自己的衣服,胸膛前劇烈起伏。
任毅然可能是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陸執這麼狼狽的樣子,還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陸執,你很難受嗎?”
可陸執沒讓他碰。在那隻手就要觸到人時,陸執突然發了力站起來不穩地踉蹌著後退幾步,臉色極其難看。
他嘶啞出聲:“誰換了我的抑製劑?你還是江進?”
任毅然頓住動作,緩緩地收回了手:“我。”
陸執直盯著他,不言語。
任毅然麵容平靜,道:“你討厭beta,所以你拒絕我,不喜歡我。沒關係啊。”
“得不到心而已,睡一次總可以吧?”
說著他朝陸執邁進了一步,後者後退找手機。
任毅然說:“你告訴我你喜歡的不,是你想要在一起的不是ega,我就想著,那這個人一定是和你一樣強大的alpha了。但是陸執,你還記得你有記筆記的習慣嗎?”
陸執臉色已經涼了,但他臉色潮紅,身為一個釋放信息素就可以讓其他alpha腿軟忍不住跪下的強a,他此時沒有絲毫的震懾力及威脅性。
任毅然輕笑:“我記得顏叔叔就有記筆記的習慣,你也學會了這個。”
“你認真地在紙張上描述那個男生真不像你的性格。但他被你描述的猶如天上的太陽一樣,那麼耀眼、奪目,雖然你沒有寫他的性別,但我覺得他是alpha的可能性幾乎為0。”
陸執已經找到了手機,動作發狠地撥打了一個號碼。
在兩人的拉鋸戰裏,他已經退到了餐廳。
“喂,陸執?”江進的聲音透過聽筒外放了出來。
任毅然臉上的笑意頓住。
陸執眼周越來越紅了,眼白裏都已經布上了血絲,他大力捏著手機,快速道:“江進,我不想直接驚動我父親和叔叔們,否則我無法保證我會說出什麼極其難聽的話來。”
江進可能想問你能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你連話都不多,就聽陸執緊接著出聲:“任毅然現在在我家,他把我的抑製劑換成了催.情的東西,你現在立馬去喊任叔叔,讓他看看他家養出了怎樣的一個下賤兒子。”
江進:“……”
任毅然:“……”
“陸執!”任毅然聲音都顫了,他第一次聽到陸執說出這麼難聽的話,是真的太難聽了,他身體裏沒有催.情劑,但他的眼睛一下子紅了,裏麵明顯有淚。他站在原地,指著陸執,“……你竟然這樣說我。我不過是,不過是……”
“任毅然16歲了,他以強迫的手段想與我發生關係,他知法犯法,報警。”陸執語速不僅未減,還越來越快。
他像是知道自己此時還能控製住體內正在翻湧沸騰的血液,因此趁著這點兒清醒的時間有多少話說多少話。
電話另一邊的江進已經完全懵了,似是根本就沒聽明白陸執都說了些什麼,又或是很震驚陸執竟然說這麼多、還說出了那麼令人難以入耳的字眼。
但他動作很快,本能使他轉頭就去辦事。
他無意讓任毅然難堪,但事情如果真鬧大了對任毅然是絕對沒好處的況且陸上將和任中將都是有身份的人。
孰大孰小,私下解決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最後,陸執說:“喊醫生,我疼得不行了。”
從小到大,這還是陸執第一次那麼明目張膽地喊疼,可想而知易感期沒了抑製劑,又被誘發出極度的情欲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江進徹底回神,說道:“等著。馬上。”
電話“嘟”地一下掛斷,不出半小時,這幢別墅的門就會被陸、任兩家的人推開。
任毅然嘴唇顫抖。
到底是少年人,考慮事情還隻顧眼前利益,不全麵他應該在換掉抑製劑的時候,再扔掉陸執的一切通訊設備。
但事已至此,任毅然臉色逐漸蒼白。
可他又實在不甘心,辱罵已經落到了頭上,那就得“名正言順”地頂下那些難聽的字眼吧。
任毅然狠咬著嘴唇動手脫衣服,幾乎是視死如歸地朝陸執走過去。
下一刻,隻聽身邊一聲劇烈的“咣當!”,餐桌旁的一把椅子被砸向任毅然的方向,在他身邊四分五裂。
陸執呼吸不穩,肩膀微顫,他的下嘴唇已經被他咬得血肉模糊,此時說不定連他的舌尖也沒能免受於難。
他快速換氣,咬著牙齒冷聲道:“勸你別再靠近我,一步都不行。如果我現在想跟你動手,我能打死你。”
這些話已經很明確了,剛才的那把椅子之所以沒有落到任毅然頭上,是因為陸執還有理智顧著十幾年的相處情誼。
陸執此時持著一幅臉色緋紅的模樣,是沒有什麼震懾力,但他的眼睛卻更加黑了,從瞳底深處濃縮成一團的亮光使那雙眼睛所表現出來的眼神極其可怕,猶如他那時什麼事情都可以幹得出來。
任毅然果然不敢再動,因為他毫不懷疑陸執的話。
“啊不說了不說了,哥你別說了,”晚上即將十點,池矜獻製止出聲,道,“我火大。再聽下去我今晚肯定要睡不著。”
其實陸執也沒說什麼,就簡單地挑了些是重點的東西三言兩語將那時候的事情打發了。
但池矜獻腦補能力太強,告訴他一句話,他能把這句話腦補出二十分鍾的連續劇。
不過知道了任毅然連陸哥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池矜獻心裏又忍不住升起了抹難言、隱秘的高興。
“以後不要跟他接觸。”陸執道,“聽明白了?”
明知人看不見,池矜獻還是乖巧點頭應下:“明白!”
“……不過哥,”他輕聲問道,“他在你的筆記裏都看見了些什麼啊?”
聞言,陸執呼吸微窒,明顯緘默了。
他剛才說這些東西的時候很有心機,隻說了自己和任毅然永遠也不會重修於好的碎裂關係,至於原因他隻提了一個是因為對方看了他記下的筆記。
但有關內容,以及任毅然所說過的那些話,陸執一個字都沒提。
沒想到池矜獻還會就這個提出詢問。
見對麵遲遲沒有聲音,池矜獻聲音更輕了:“這個……不能問嘛?”
“嗯。”陸執忽而道,幾乎踩上了池矜獻開口時的話音,說道,“不能。”
看來是很重要的事,不然陸執也不會因此和人幾年都不說一句話大家都這麼說。而看上一周陸執對任毅然所表現出的態度,確實是這樣沒錯。
池矜獻瞬間收回還想要探知的腳,迅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好奇心,輕快道:“好!隻要哥現在、以後都會好好的就好啦,其他的都不重要。”
今天的晚色注定要製造個不眠之夜,秋天的小蟲子在別墅外的草叢裏有一下沒一下地鳴叫,陸執在房間裏抬眸看窗外,隻有抹月亮的顏色其實很黑,但他心情卻好像卻被天上的那輪月亮填滿了。
他輕“嗯”了聲,沒有多言語。
許是心有靈犀,池矜獻幾乎同步了陸執的動作,不僅如此,他還下床趿拉著拖鞋踱步到了窗邊,手扒住紗窗有些犯傻地朝樓下看,似是想弄清此時正在低鳴的是什麼小玩意兒,還挺能令人心靜。
輕微的晚風透過紗窗絲絲地泄露出來,把晚上十點的池矜獻吹得清醒了三分。
不怎麼想睡覺了。
“哥。”池矜獻喊了一聲,等著對方應他。
對麵也果然出聲:嗯。”
“任毅然說,你永遠也不會和一個beta談戀愛你真的對他說了嗎?”池矜獻問道。
不知思索到了什麼東西,陸執沒有很快應答,但也沒有沉默太長時間。
他道:“嗯。”
竟然是真的……池矜獻捏緊手機,從紗窗裏擠進來繞著他吹的晚風此時成了擾亂他心神,池矜獻緊張地心跳加速,無意識地多眨了好幾次眼睛。
他結結巴巴地出聲問:“不是、不是認真的……不是真的,吧?”
陸執不說話,隻留下呼吸。
池矜獻喊:“陸哥。”
陸執打斷他:“別喊。”
“那你跟我說,你那句話不是真的吧?……我害怕。”
陸執隻說:“十點多了,睡覺。”
“我不要,”池矜獻突然執拗起來,聲音卻無限低落下去。他走到床邊坐下,垂著腦袋手不自覺地玩睡衣衣擺,把衣服絞了好幾圈,聲音也跟著這扭曲的衣擺幹幹巴巴又委委屈屈,“我不睡了,肯定也睡不著。”
同時他還心想,他追了陸哥這麼久,而且眼看陸執明顯是要喜歡他了,怎麼能因為一個性別斷在這裏、甚至是沒有結果呢。
恕他不能接受。而且陸執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句話,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beta,真以這句話為標準那陸執肯定會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