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第 42 章(3 / 3)

他明顯在懺悔,可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在為自己的口無遮攔道歉,還是隻是為了使自己內心裏不自責。

陸執抿唇,沒有很快應聲,在陸自聲打算找下一句話語開脫時,他道:“我爸隻能給我八年時間,但他的八年全給了我。”

顏悅在陸執八歲的那一年,便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了,可在此之前,陸執的世界裏每一天都是顏悅。

……

藥物分析需要時間,不能別人說他能改變人的性別他就能改變,這需要一個有權威的人物出麵去跟進。

如果能找到當年參與過,又或者剖析過這種藥物的人就再好不過了。

不巧,楊醫生為了救池矜獻的命,一刻也不敢懈怠地研究了十多年,沒有人比他說話更有份量。

但如今池綏手上並沒有藥,他就去找了陸自聲。那時陸自聲還沒找到足夠信任的人,池綏找過去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問,便將藥就這樣給他了。

而且關於這種藥,池綏才是最熟的。

楊醫生拿到東西之後,直接了當地說:“這東西明顯比十年前的要精進優良很多,而且那些能改變性別的成分被模糊了,現在沒有辦法直接確定。所以我要提取之前那些次品裏所沒有的東西,最多給我一周時間。”

東西就在這兒,池綏不怕人會跑,別說一周,幾個月他都等得起。

除非任官明可以狠下心趁這段時間將他私下裏的研究禁藥基地一一銷毀,還是徹底的銷毀,別讓聯盟查出來。不然他必須得付出代價。

但池綏根本不怕這一點。因為藥物的具體成分沒有被解析出來之前,沒有一個人提前將這件事的風聲透露出去。

據陸執說,當時他讓池矜獻拿任毅然書包時,任毅然便已經昏迷不醒了。

當時又情況混亂,現在任毅然的書包還在學校裏呢,等著開學了他好了自己去拿。

所以他也不會第一察覺到自己少了東西。

可楊醫生效率實在是高,哪怕針劑裏有其他藥物模糊了讓人性別改變的成分的存在,他依然在周日的晚上就交出了成果。

他親自到了池綏家,給出了一份紙質版的報告,說:“確實是‘第二性別’,還是精良版。你現在可以收集他有沒有靠這些東西做過什麼事的證據了。”

不用他說,池綏便道:“有端倪。陸上將也送了一些過來,躲不掉。”

因為這個小小的東西,從周五晚上回來,池矜獻便沒睡過好覺。

他好像是想起了一些東西,晚上總是會從驚悸中醒來,滿身的冷汗。

原斯白察覺到他睡不好是在周六的晚上,他出來喝水,發現池矜獻臥室的門開著一條縫隙,裏麵還燈光大亮著。

他進去後,發現池矜獻抱著膝蓋縮在牆角,就這樣下巴抵在抱著膝蓋的胳膊上睡著了。

好像他睡的地方越狹窄、逼仄,他就越安全。

原斯白當時不知道他是怎麼了,走過去輕聲問他:“安安,怎麼了呀?”

池矜獻從淺眠中醒來,看了一眼原斯白,很委屈:“小爸,我一睡深就老是做夢,可我想不起來具體的情景,但就是有一個叔叔在跟我說話,我害怕他。”

聞言,原斯白便霎那間明白了。

他憐惜地半跪在地上擁住縮在牆角的池矜獻,哄他:“早就已經沒事了,不怕。”

同時,他心道,在池矜獻發完高燒忘了這些事後,他和池綏從沒有提過一句那時候的決定是明智的。

不然池矜獻長大成人的過程中,就不知道要經曆多少驚悸。

他萬事都想得開,但也需要時間。

發現了這個之後,原斯白就在池矜獻臥室裏跟他睡。身邊有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在,池矜獻果然敢睡得沉了。

就是苦了池綏,有苦難言,還言不了。

又心疼兒子又心疼自己。最後,他在池矜獻臥室裏打了個地鋪,就真的不跟老婆分房。

在周日這個晚上,池綏低頭看著‘第二性別’的藥物剖析,冷漠著神色,說道:“動我家祖宗,這不是找死麼。”

他不打算給任官明反應的機會,也不打算把證據徹底找齊再把這件事放到明麵上,他就打算這時候向聯盟公開。

光研究禁藥這一點,就足夠他蹲好多年了,管你是不是軍權世家。

畢竟放證據的池綏,也不是無名之輩。不過是一場激烈的博弈罷了,誰怕誰呢。

“明天周一,什麼工作都要步入正軌,等明天。”最後,他這樣說,“多正式啊,給足了他麵子。”

但周一,有人提前替他將事情擺在了明麵上。

星際聯盟第一高中要升旗,全校師生都要關注這場儀式。

而升旗儀式結束後,高三十班的陸執要在聯盟旗下做檢討。

——周六周日學校已經提前通知,他們已經查明,任毅然帶去的人,除了任毅然本人,沒有一個是星際聯盟本校的,全是任毅然在隔壁高中時的朋友,星際聯盟已經將他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通知了隔壁高中。

但由於陸執動手打人,還是造成了極其惡劣的性質事件,本來要記大過,可他不是挑事者,也是在幫助同學,因此寫檢討當著全體師生的麵反思懺悔,算作處置。

後續如何,要看陸執本人的表現。

任毅然對同學所起的心思不純,更是惡劣難堪,同樣要做檢討。

他雙手無法行動,本應該在醫院養傷,可他此時吊著石膏依然來了學校,勢必要讓眾人的眼裏都有他似的。

‘第二性別’還沒曝光,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還在為自己不會受到什麼實質性的處罰而傲慢。

他之所以敢這樣,是因為任官明已經給校長施過壓,拿出了該有的誠意。校長雖然看起來不太樂意,但他沒出聲——被過大的權勢壓在頭上,沒有辦法不顧慮。

因為此時到底是什麼情況還沒人清楚。

處理結果最好的一個便是池矜獻了,雖然他也是周五下午眾多學生中的一份子,但他主動打電話報告老師,製止住了更嚴重的情況發生。

別說罰,他還得了一通誇。

在幾千人的注目下,升旗儀式圓滿結束。

陸執邁腿離開高三十班的班長位置,走上台階站到了聯盟旗下。

隨著人沉穩堅定的步伐,江百曉看得心都緊張了,他拽了拽池矜獻的袖子,小聲道:“班長這架勢,跟上斷頭台似的。”

池矜獻推他,說道:“別瞎說。”

“不過,現金,”江百曉苦著臉,道,“聽說上周五任毅然要打你?”

這事兒被傳出來的不多,但還是露了一點風聲。江百曉不確定,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聞言池矜獻垂眸,沒應。

“臥槽,特麼的,他還真敢啊?”江百曉瞪著眼睛,氣勢洶洶地瞪了一眼十一班的方向。

“都快成個殘廢了,還敢來學校。”

池矜獻抬手將他臉扭正,他可不願意他的姐妹花招惹上任毅然那樣神的經病,開口道:“哎呀有事的又不是我,別擔心。就是……”他音色低下來,含著愧疚,“就是陸哥因為幫我,要受處罰。”

江百曉認真地盯了一會兒垂著眸子的池矜獻,又抬眸看了眼已經到了台上的陸執,捏著下巴若有所思。

“大家好,我是高三十班的陸執。”

這時,陸執說話了。

他穿著星際聯盟第一高中的藍白校服,身形端正修長,手裏攥著一個話筒,音色清冷漠然。

說是念檢討,他手上卻連個稿子都沒有,淡然的不像個犯了錯的學生,倒像個正在進行演講的學生代表。

“感謝三年來星際聯盟第一高中對我的悉心栽培,如今我高三,正是最關鍵的一年,我卻沒有將心思全部放在學習上麵,在上周五下午放學後,於桐灣路的拐角不遠處與人打架鬥毆,出手沒輕沒重。我愧對各位老師對我的期望與照料,因此在聯盟旗下作出檢討反省,望各位同學往後對我進行監督指正。”

他言辭真摯,每一個字都似乎發自肺腑。底下的學生雖然聽見了這些話都在對此竊竊私語,但紀律沒人敢不守,他們的心目前還都在陸執的檢討上麵。

陸執便又絲毫不間斷地說著話,全都是在說自己的錯,直到下一刻,眾人才發覺不對。

“……任毅然帶著隔壁多名前同學守在桐灣路,是讓我打架鬥毆的緣由,他是主凶,事端由他挑起。”

“任毅然前同學口出惡言,對同學進行言語攻擊,我聽見後沒有控製住脾氣,但不是我主動挑事。”

底下已經震驚了,全都瞪著眼睛忘記了言語。

不是說檢討?他怎麼還敢為自己開脫?

教導主任率先反應過來,胳膊霎那間舉起來指著台上,張嘴就要喊“你還想惹事!我讓你檢討你還在這算誰的錯更多一些,拉仇恨呢!”

但話沒喊出來他被身邊一隻手攔住了,主任看過去,懷疑地出聲:“校長?”

“讓他說。”

無人阻攔,陸執身形筆挺,似無人可以撼動。

“當時他身上還帶著多年前就被禁止研發的‘第二性別’藥物,如今聯盟還列著多條研發禁藥該如何判刑的法律。藥也許不是他本人所研發的,但他既然帶著,那就是知法犯法。”

“他圍堵同學,帶著被禁止研發的藥品,其心可誅,性質已經無法再用惡劣二字概括。”

底下任毅然本還淡然的臉在聽到這段話時終於僵了下來。

陸執的聲音仍然在進行,他越發冷淡的音色猶如會索命,使人脊背都發了冷。

忍不住顫栗發抖。

“聯盟第一高中如果還要容忍這樣的學生存在,就是在培養潛在的殺人犯,如不懲治絕成後患。在今天的聯盟旗下,我進行深刻檢討,我也請求學校將任毅然的所做所行記入人生檔案,予以開除,以儆效尤。”

“我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付諸法律責任。且此事需要警方出麵相助,誰也壓不下去,如有需要,我積極配合知無不言。”

“高三十班,陸執,檢討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