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靖文走近,陳玉娘問:“餓了嗎?先吃飯還是先去看房子?”
白靖文:“你們餓嗎?”
陳玉娘:“我們倒好,中午吃了一些,就看你。”
白靖文:“我不餓,先看房子吧,晚上不用回去做了,我們找一家食肆。”
陳玉娘自然同意,白厚存擺好車凳扶她上了馬車,白靖文自己也坐了上去,陳玉娘跟他說道:“走了一日,內城裏街這邊自是不同,比咱們小街小巷光景多了。”
白靖文道:“你和爹看好院子了嗎?”
陳玉娘:“看了得有七八處,都是頂好的挑不出大毛病,就是想到你喜歡清淨,最後選了三處安靜又不太偏僻的,價格也公道,你先去看看,要是那三處都不合適,爹娘明天再幫你物色。”
白靖文:“好,我們一處處去看。”
陳玉娘點了點頭,跟外麵駕車的白厚存說道:“就挑最先看的那家走,那邊最近。”
白厚存應了一聲,趕著馬車往崇文門裏街方向走。
對於房子這種事白靖文其實不太講究,以前是有個地方睡覺就行了,吃穿住行這些東西他都不太講究,專門走這一趟更多是為了接受陳玉娘夫婦對他的心意,崇文門裏街地段好,跟翰林院並不遠,出了前門照東長安街直走,隻要路上不擁堵,乘馬車一兩刻鍾準到。
那便可想而知,距離中央官署群不到半個時辰車程,這裏的房子自然金貴,符合天子腳下,百官群中的說法。
實際也是如此,白靖文下了車就見到穿著各色官服的官員在附近來來往往,看官服上的補子,很多都是六品以上的京官,這些官員基本都在這一帶安家住下了。
既然到了裏街,他們很快便去看了第一處,這是一座典型的一進四合院,白牆黑瓦,形製規整,陳玉娘說房主原是戶部一位六品主事,今年京察升遷,調到南邊徽州的淮寧府任四品知府去了,他五月就職之後,家屬已經搬了過去,這座院子一直托牙行出售。
這座院子如何且先不說,看第二處。
第二處位置更好一些,院子也更大,是一座二進的四合院,原主人是太常寺一位博士,在太常寺幹了半輩子,因是殿試二甲出身自己能力也並不出眾,早被消磨了雄心壯誌,便在太常寺這種“清水衙門”消了大半生,今年京察年歲到了便主動請辭告老還鄉,吏部那邊給了批複,於今年六月份檢點行囊回雲州老家去了,這座院子由他從商的長孫親自兜售。
第三處位置就偏一些了,“出身”也不是太好。
這座院子原本屬於浙州一位商賈,他做的是絲綢生意,專門往來京城與東南富饒州郡之間販賣絲綢,隻因今年五月連續下了半個月大雨,江河漲水,陸路泥濘,他的貨物耽擱了行程,沒能及時到京城交付,被買主拿著合約告到京兆府索要賠償,京兆府那邊發了牌票拿人,要求他照約賠償,他拿不出錢,官府便將他的院子收了抵價。
白靖文看了,這座院子也是二進,區別在於它不是典型的四合院規製,因為它在正房正廳的基礎上多建了一層,也就是說它是兩層樓宇。
三座院子,三份人生。
很顯然,如果不是白靖文穿越過來,如果狀元白靖文沒有因為翰林院那場火災殞命,那麼他或許就會在這其中一個院子多添加一份人生,娶妻生子,三年轉職,要麼得以留在翰林院升任學士,或者到六部擔任員外郎,運氣更好直接進中書省,兜兜轉轉,升降皆由天定,往往複複,去留又是一生。
當然了,白靖文不會選擇這種人生,他選擇了第三處的房子。
理由很簡單,兩層樓,站得高,看得遠。
看了一圈下來,他說:“就這一處吧。”
陳玉娘有些意外,問道:“這麼快決定嗎?要不要再看看?還有很多的。”
白靖文:“這一處價格怎麼樣?”
陳玉娘:“不高不低,比第一處高些,比第二處少些。”
白靖文:“我是說買了這一處,你們還有足夠的錢周轉嗎?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糧鋪和西郊田莊那邊都要錢用,我們家養活著下麵好幾家人。”
陳玉娘笑言:“這你不用操心,爹娘有分寸。”
白厚存也說道:“我和你娘心裏有數。”
白靖文:“那就這一處吧。”
陳玉娘夫婦對視一眼,由陳玉娘問:“真不看其他的了?這可是買房子,往後你會客啊、接待同僚好友啊……”
頓了頓,帶這些謹慎的意思,輕聲道:“成家啊,可都是這了。”
白靖文微微頷首,回道:“我看了,這地方安靜,跟翰林院不出半個時辰腳程,騎馬乘車更快,主要是它有兩層,我習慣住高一些的地方,就像在家裏一樣。”
陳玉娘看了看白厚存,白厚存自然聽她的,最終說道:“行!你決定了爹娘就沒意見,這兩天就把房契交割了,你看著哪裏需要裝潢或者動工改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