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鍋裏潔白的粥汁泛著濃鬱的米香,幾粒豔紅的枸杞點綴其中,袁傑從未吃過這樣的鍋子,頗覺好奇問:“這是粥麼?”
對麵的李瑜道:“毋米粥。”頓了頓,“有米不見米,用精米熬製,隻取粥湯,用來燙食最鮮嫩不過。”
他這一說,袁傑立馬生了興致。
春蘭給他備上蘸料,他選了辣口的。
李瑜命人送來惠泉酒,看到食案上呈了牛肉,指了指,蔡三娘解釋一番,他沒再追問。
不一會兒寧櫻過來伺候他進食,特地換了一身幹淨衣裳。
袁傑看到她,笑道:“今日袁某沾了二郎的口福,還從未吃過這鍋子。”
寧櫻行禮道:“那袁中丞定要試一試了,毋米粥保肝解酒,潤腸養胃,必不會讓你失望。”
李瑜做了個請的手勢,寧櫻跪坐到一旁,對麵的春蘭先替袁傑涮燙了一塊魚片。
粥水潔白,魚片瑩潤,因片得極薄,在滾燙的粥汁裏隻需停留須臾便可撈出。
春蘭把燙好的魚片放入袁傑碗中,他興致勃勃蘸上蘸料入口,也不怕燙。
蘸料的辛辣裹挾著魚片的鮮滑衝擊著味蕾,跟他以往吃到的魚片完全不同,非常嫩滑。
李瑜並未動筷,隻問:“如何?”
袁傑讚道:“頂好。”
他當即又嚐試另外兩種蘸料,顯然對這種吃法生了濃厚的興趣。
寧櫻也替李瑜涮燙了魚片入碗,他喜食清醬口的。
對麵的袁傑壓根就不要春蘭伺候,自己動手,嚐了好幾塊魚片後,又一一試過鮮蝦和牛肉。
那牛肉經過涮燙後,細嫩鬆軟,與茱萸的辛辣融合,一點都不腥,極大地滿足了他這個肉食者。
這不,連李瑜都試著用牛肉蘸辣口的。
今日這鍋毋米粥很合袁傑的意,豔羨道:“二郎你小子可真會享福,阿櫻姑娘當真了不得,不僅茶藝好,廚藝也上佳。”
李瑜:“甭拍馬屁。”頓了頓,“這惠泉酒也不錯,四郎試試。”
春蘭替袁傑斟了一杯,琥珀的色澤,芳香四溢。他舉杯小小抿了一口,質地溫雅柔和,非常順口。
李瑜喜食惠泉酒,也飲了一杯。
二人一邊涮燙葷蔬,一邊討論起袁傑帶來的《漁翁》,不知不覺喝了好些酒。
李瑜顯然對那幅畫上了心,想討要過來,試探道:“四郎手裏留了不少張道子的手跡,今兒你拿來的《漁翁》可否割愛?”
聽到這話,袁傑連連擺手,“方才見你眼珠子都快要黏了上去,我就知道你小子隻怕是惦記上了。”
李瑜抿嘴笑,理了理袖口道:“能否割愛?”頓了頓,“四郎若舍得,我爹房裏的東西我拿一樣來置換,如何?”
秦王老兒酷愛收藏奇珍異寶,人盡皆知。
李瑜備受寵愛,若真能從他那兒置換,肯定不會吃虧,再加上這幅《魚翁》到底是不是張道子真跡,還不敢定論。
袁傑一時有些猶豫。
見他搖擺不定,李瑜趁熱打鐵,“你的這幅《漁翁》到底是不是張道子真跡還說不定,但我卻喜歡,畫風頗有風骨,想留著觀摩。”
袁傑抿了一口酒,“萬一是贗品呢?”
李瑜:“無妨。”
袁傑擺手,“你我二人君子之交,我也不能占你便宜。”
李瑜認真地想了想,“不若我們以投壺來定勝負,我若得勝,你那《漁翁》歸我,我若輸了,秦王府同等物什你任選,如何?”
袁傑失笑,指了指他道:“二郎你擅騎射人盡皆知,投壺更是精準無比,我今日與你比,不是必輸無疑嗎?”
李瑜腦子一動,非要把那幅畫誆過來,思忖片刻,方道:“不若這樣,我讓你一局,四支箭矢我隻投三支。”
他默算得精準無比,袁傑投壺技藝隻算得上一般,再加上二人喝了不少酒,手也沒有平時穩,就算他再厲害,至多也不過能中三支箭矢,大不了打個平手。
另一邊的袁傑也在默算,那《漁翁》到底是不是真跡他也說不準。
但見李瑜這般喜愛,也不好掃了他的興,可自己的投壺技藝委實不算好,對方願意讓一局給他便宜占,倒是令他遲疑了。
也在這時,對麵的寧櫻忽然說道:“春蘭,給袁中丞熬上米粥,可解酒。”
春蘭拿勺子從瓷碗裏舀出過濾下來的碎米渣熬粥,袁傑頗覺好奇,問:“這樣熬出來的粥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