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這邊的韓奕一下愣住了,不過分開七天,難道他找女朋友了?那一刻他有想掛斷電話的衝動,但他停住了,如果對方隻是北雲的朋友,或者是他們一起的領舞呢?“我是北雲的朋友韓奕,請問北雲在嗎?”
“是朋友啊?”那邊的聲音好像有點失望,“你有她家人的電話嗎?我們有事找他家人。”
“家人?”他仔細回想一下,北雲隻說上麵有一個哥哥,可他從來沒見過麵,更沒電話,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他對北雲的家庭狀況幾乎一無所知,但每年韓奕父母的生日,他卻能倒背如流,想到這裏韓奕覺得很慚愧,他自己父母的生日,自己都記不得。
“喂?喂?”
“我沒他家人電話。”韓奕突然覺得這女的莫名其妙,拿著北雲的電話問北雲家人的電話,想到這裏他語氣不好起來。“你是誰啊?有什麼事跟我說。”
對方沉默片刻,沉聲道:“我是吉林延邊二道白河鎮派出所的民警,你能帶著身份證來一趟嗎?這電話的主人...”
今年的正月十五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交通呈現癱瘓狀態,高速封閉,火車延誤晚點,機場關閉,所有航班停飛。
韓奕看著街麵上除雪的人們,幾乎快絕望了。
去地下停車場開車,百米的距離竟然走了一個小時,他狠狠地按著喇叭,前麵的司機終於忍不住了,開了車門探出腦袋對他大喊,“你按你媽呢啊?老子比你還急呢!”說完,砰地一聲關了車門。
車載收音機裏不斷地播報著路況以及周邊地區、省市的情況,這場大雪幾乎讓韓奕所處在的城市呈現癱瘓狀態。車裏的暖風吹著,可韓奕卻覺得手有些發木,最後整個身體都處在麻木的狀態裏,他恨不得一腳踩了油門,豁出去一條路出來,趕緊趕到遠在吉林延邊的二道白河鎮。
一聲聲鳴笛再次傳來,他最後狠狠地用拳頭敲著喇叭,淚水啪嗒啪嗒地落下,哭到極致之時,他已經絕望了,雙臂按在方向盤上,將頭埋在裏麵哭。
喇叭就這樣一直響著,幾個司機紛紛下車過來看,但均是聽到了車裏有一個男人,正放聲大哭著,那哭聲已經滲出了絕望。
沒人敢再去敲他的車門,韓奕就這樣坐在車裏哭了很久...很久...
Chapter03
韓奕生來不是含著金湯勺的。
他爸爸是京片子,在一家醫療器械廠做主任,媽媽是東北人,在這家醫療器械廠跑業務,聯係客戶。兩人都在一個廠子裏,而且互相對對方有意,後來被喜歡保媒拉線的大嬸一牽,雙方父母見麵,沒什麼不同意的,也就成了。那個年代的婚姻,多純潔啊,哪像現在?
韓奕爸媽在沈陽蓋了房子,起了房契。八十年代房子便宜,遍地都是平房,那是一個連三層小樓都難見的年代,不像現在,遍地高樓大廈,住著特沒安全感,有點事什麼的跑都跑不出來。
韓奕出生於這座冬季會飄著鵝毛大雪的城市,後來爸媽因為工作忙,姥姥老爺身體又不好,夫妻倆商量著把他送到了住在北京的爺爺奶奶家,所以韓奕的童年都是在北京度過的。
父母一年看不著孩子幾次麵,著實想的很,所以他們的工作穩定後,夫妻倆決定把剛剛讀完初中的韓奕接來上高中,通過一些關係,把他調到了當地的一所重點高中裏。
這輩子讓韓奕最窘迫的事應該是站在講台上做自我介紹,話剛出口就惹來了同學們的哄堂大笑,不為別的,就為他出口是一股子正中的京片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從小就住在那個地方?
同學們覺得他說話的腔調有趣兒,與他們不一樣,所以成了他們的笑資。
笑就笑吧,韓奕這樣想。
可有一男生笑的特歡實,臉大的跟鍋蓋似的,一笑起來露出滿口的白牙,當時韓奕心裏有種想揍他的衝動,笑個什麼勁兒啊?笑一會就得了唄?吃甜棗了?可韓奕最終還是沒出手去揍他,因為他們成了哥們,很鐵的鐵哥們。
鍋蓋臉名叫王申,偶然間在食堂吃飯,他帶著特有的憨厚笑容坐到了韓奕旁邊,批鬥蓋臉的就問了句“你以後想幹什麼?”。
幹什麼?幹你行不?韓奕是這麼個想法,不過他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