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月明掃前霧,一番溫熱在心壺。
“咳……”聽雨先生被徒弟突如其來的這一句噎了氣,老臉一紅,一拂袖向園中走去,“為師素來清心寡欲,你莫要壞了我名聲。”
聽雨先生向來對世事淡如水,如此反應定是不尋常。宇文周心道妙極,決定乘勝追擊,“青巒綿北荒,雲煙起東望。江川自西來,行舟泊南巷。”
此詩一出,他頓如冰封凝固了一般,便連抬起上木橋的都生生地滯在了半空。
“先生可還記得這首詩?”
江邢怔了許久,才緩緩落了足,斥道:“不務正業!何處尋來的這種……打油詩?”
宇文周作認真狀將眉頭一緊,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徒兒以為,先生您此評甚為不妥。細細品來,方能知此中真意。依徒兒之見,這作詩之人頗具情調啊~”
“……”他雖是背著身,可那麵上色彩之繽紛,不必看便能猜到。
宇文周自覺火侯恰足,正了正色,“青雲郡主早在二十年前便從黎州逃了回來,她雖撿回一條命,卻是容貌盡毀!”
江邢輕吸一口氣,頓了頓:“進來吧。”
“她……還好麼?”江邢斟了兩盞溫茶。
“她原以為您已不在人世,不慎誤入了歧途。不過現下已改邪歸正,我也尋人替她醫好了容貌,如今隻需您去見她一麵,一切便皆可化解了。”說著便取出了她的信物,一封是他曾寫給她的邀約信,一封是她新寫給他的信。
他輕歎一聲,“我現在還不能走。新朝那些人一日未尋到我的屍首,便一日不肯罷休!我一人之命何尤,隻是大事未成,我又怎能撒手而去?”
“先生,徒兒知曉您藏匿於南沽城數年所為何事,我南沽城上下與青雲郡主又何嚐不是如此?不如您予我一件信物,我替您交予郡主,也好帶她過來與您相聚。”
江邢擺手,“我一人在此已是叨擾,她若再來的話,恐怕有所不妥。知她安好,便足矣。”
宇文周拱手,“您對徒兒有再造之恩,何謂不妥?若你覺得聽雨園略小,徒兒便再著人將此處擴建一番,供您與師娘居住。”
“不必勞煩,”他默了默,“難得你有這份心,那便辛苦你將這個茶壺帶去,解了她多年怨念,也好護那一方百姓平安。至於去留,便在於她了。”
宇文周捧著這個粗糙醜陋的茶壺打量一番,聽雨先生一向注重品咪,放眼整個聽雨園,也尋不出比這茶壺更加不堪的物件。若不是知曉事情始末,他恐怕會覺得先生在尋他開心。
……
宇文周將信物交給了天嵐閣主,她見了那醜茶壺竟是頗為驚喜,當即安排了閣中事宜,收拾了行囊便要隨他去見聽雨先生。
宇文周不禁笑道:“師娘何必心急?我府上距此地不算遠,頂多兩日也便到了。”
她麵色羞紅,“我與你師父還未成親,休要胡說。”原先二十載隻覺轉瞬即逝,如今知他尚在,竟是連兩日也等不得了。
“徒兒知錯~”他輕笑著揖了個手,“您在此稍候,我叫上容覆與章勺,順道送他們去未名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