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又殺出個大月氏反叛的消息,前功盡棄,異族與大周之間的矛盾更深。”
聽到“大月氏”三個字,舒泯眼神沉下去。
“娘,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當真是大月氏複叛?”舒泯還是開了口,自己心中有了大概,但還是想聽聽舒母到底了解多少,她好像一直有事瞞著自己似的。
舒母沒料到舒泯會突然提及此事,平日裏兩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提當年的事,生怕對方崩潰。
舒母斂了笑意,麵色漸漸沉下去,沙啞著聲音開口,“當年之事的內情我並不清楚多少,但隻一樣,我心中明明白白。
他們誣陷百裏家與大月氏勾結謀逆,那大月氏複叛也多半有貓膩。”
舒泯點點頭,舒母與自己想法差不多。隻是其中隱情,礙於自己身在寒苑,實在無法調查。
“青微。”
青微是舒泯乳名。
確切說來,舒泯並不是她的真實姓名。不過是頂了此人身份,才得以在寒苑藏身。
百裏鴻。
這名字是父親起的,他說燕雀安知鴻鵠之誌。祖父反倒說燕雀也有燕雀的樂子,鴻鵠焉知燕雀之安樂。
最後還是祖母拍了板,不論是燕雀還是鴻鵠,飛得高些總不是什麼壞事。
······
七年前,祖母自縊於百裏府門口,身穿朝服,頭戴桂冠,尋常人不敢貿然上前,在門口亂成一團。
隨後百裏府起了一場大火,無人生還,內院中抬出來兩具焦屍。一大一小,皆為女身。
這兩具無名焦屍替了她母女二人,火光衝天之中,百裏鴻在一片混亂中被塞進馬車,回頭所見的最後一眼,就是在風中飄蕩的、刺眼的白綾。
······
“青微,娘知道你心中憋著氣、憋著怒、憋著恨,無時不刻想為百裏氏雪恨。娘也一樣。”
舒母背過身抬袖抹了抹眼淚才轉過身來,眼圈紅紅,眼神複雜,“可是你是娘唯一的孩子,也是百裏氏唯一的血脈。娘不奢望讓你去翻過著滔天大案,娘隻想你能離開這地方、活下去。你明白嗎?”
舒母眼圈又是一紅,她何嚐不想報仇雪恨,當年的人一個一個死在自己麵前,她心中比誰都恨。
但自己首先是一個母親,當年一手炮製此等驚天巨案的人如今一個個在高位上坐得穩穩當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想要翻案,何其難也。
一個母親,怎麼舍得將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頭送······
光是想一想,舒母就腿腳發麻,止不住地顫抖,跌坐在凳上。
舒泯忙上前扶住她,舒母反手將舒泯的手緊緊抓住,不住地喚著,“青微···青微···”
餘下的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舒泯心中明白,她在哀求自己,放棄複仇的念頭。
舒泯伸手為舒母順著背,半個字也不答。
舒母心中亦是如明鏡一般,這倔強的孩子,自己的話她半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舒母深深歎了口氣,緊緊閉上雙眼。
罷了,此事都沒有錯,爭不出個對錯來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待真能出了寒苑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