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沉穩,語氣輕柔,隻聽的那兩位侍女麵色微微發紅。洛天指了指懷中的連葉,又看了看那兩個呆立不動的男仆。
隻見其中一人有些慌亂,欲上前幫忙,可剛邁出一隻腳,就被另一個拉住,那人道:“妖皇陛下,恒澤君交代我們醜時要巡宮三遍,今夜因為宴會的緣故,我們這才隻巡了一遍,實在抱歉,恒澤君就麻煩您了……”
且說著,督促著眾人趕緊離開,洛天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窸窸窣窣的步伐,隻道是這清澤宮的人都怪的很。
連葉雖說不勝酒力,但是酒風很好,他如一隻小貓一般,乖乖的窩在洛天的臂彎裏,直到他將他放在睡榻上,為他除去鞋襪,仍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轉了個身,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安安靜靜的繼續睡覺。這下,當真更像小貓了。
洛天將那張錦緞輕紗罩被輕輕的拽到他身上,看著他白皙的麵容,心頭浮上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翌日淩晨,連葉被侍女叫醒,忍著宿醉,撫了撫額頭,卯時未到便穿戴整齊,出了清澤宮,臨行前,交代侍女不要打擾洛天,讓他隨意隨心。
去往靈霄寶殿的那條路上,那些前日去清澤宮探望過他的神官們隻是正常的微笑點頭,相互示意,而那些沒探過他的,猶如看到一個新奇物件,十足誇張的朝他噓寒問暖,他也佯裝輕鬆隨意的回應著,但是,總感覺有哪裏不對,他已經三百多年沒有走過這條路了,不可否認的,竟有種疏離之感,當年的事情仍清晰的在他腦海中浮現,那些細節的東西不但沒有隨著時間而模糊,反而被不斷的放大重現,他不知道自己再次見到帝君後會是什麼反應。
大殿之上,帝君威嚴的坐在一方,眾神官行叩拜之禮後,按照文武之別,分列兩側。
連葉手中握有兵權,自然是站在武神那側,恒沐君則擅權政管理,隸屬文神。帝君的五位皇子中,目前隻有他二人參與朝政。
當年,大家都說,連葉的參政極大的拉高了整個靈霄殿早朝神官的顏值,那身本就莊嚴的朝服讓他穿出了集華美、端莊、肅穆、霸氣、以及略帶親和等於一體的感覺。
帝君自然是不能不在烏壓壓的一眾人裏第一眼便注意到他,到底是帝君,他目色雖沉,麵上卻平靜如水,就如同連葉從未離開過一般,自然的關切道:
“恒澤君,你的傷勢可還礙事?”
連葉從靈霄十將的後麵走上前來,恭敬的道:“謝帝君掛念,已無大礙。”
“哦?朕聽聞你是金丹受損,非靈修珠不可治愈,怎麼此刻看著並非那麼嚴重呢?”帝君饒有深意。
文武神官一聽金丹受損,立刻交頭接耳,又聽聞靈修珠,轉而議論紛紛,連葉早已習慣了這幫八卦群臣,他輕咳一下,朝左邊一掃,左邊便停止了交談,他又掃向右邊,右邊便也安靜下來……這才道:
“回帝君,多虧藥君照拂,況且兒臣所受內傷,不動靈力,確實與常人無異。”
連葉努力克製著自己煩躁的情緒,盡量顯出不因往事而遷怒的狀態。
不過他此刻也確實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靈修珠的事情他雖未親眼所見,但大抵能猜到洛天用的手段,況且,這靈霄殿中不乏跟著帝君奮戰三界的老將,他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什麼沒受過,當年也是藥王殿沒少跑,藥君的冷眼沒少受,而如今這恒澤君受傷了,藥君便親力親為,拉仇恨可不是這麼拉的。
幸好,帝君同樣也不想再這件事上多言,畢竟說多了,氣氛渲染上來了,若是再被提及,靈修珠給還是不給又得是一番爭論,兩人終於默契了一回。
可不提這件事,他又扯起了另外一件事,讓連葉一度懷疑他今天就是給自己添堵的。
“你閉關這麼久,一出關,不先來靈霄殿報道,卻與那妖皇廝混,你可還記得你之前的承諾?”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語氣變得冷硬起來,臉拉的很長,任誰看來,這都是刻意為之,要敲山震虎了,眾神官皆默然不語,靜等看戲。
廝混這個詞確實有些過分,先不說被這個詞連接的兩人一位是妖界帝王,一位是天界太子,均是身份顯赫之人,單是在這靈霄寶殿,文武神官麵前這麼說,就有種深深的貶低之意,然而最讓連葉受不了的是他那凡事都要先質疑一番的態度。
“回帝君,兒臣曾說過三百年內不與妖皇陛下往來,如今期限已過,還請別再舊事重提。”
連葉隻覺得,當你有了明確的立場之後,在強權麵前,你的敬讓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反而他想刀你的心情會因為你的忍讓而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