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零染把湯匙放在碗裏,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可舒服些了?”
燕柒撐手坐起身:“許是午膳用的太急,積了食了。”說著伸手在她眉間揉了揉,把皺褶給揉開了:“無礙的。”
薑零染垂了垂眼,低聲道:“先把藥吃了吧。”
燕柒看著藥碗,好笑道:“哪裏用吃藥?空一空肚子就行了。”
薑零染道:“大夫說你暈船。”
燕柒聞言接藥碗的手抖了下。
薑零染抬眼看著他:“你從沒告訴過我,你暈船。”
他生在江南,長在江南,出行多是船隻,絕不可能會暈船的。
不知怎的,她腦子裏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燕柒接下藥碗,仰頭喝了個幹淨,而後抹抹嘴,笑道:“小事而已。”
薑零染道:“你是故意瞞我的。”
燕柒道:“隻是覺得沒必要說。”
薑零染道:“現在能告訴我嗎?”
燕柒頓了會兒:“你不是猜到了嗎。”
“不一樣。”薑零染道:“猜到的和你告訴我的,不一樣。”
燕柒道:“老毛病了,也好的差不多了。”
“隻是暈船嗎?”
“小的時候有幾年挺怕水的,有時候喝茶都會覺得惡心。”
“現在呢?”
“現在已經能承受的住了,但多少會有些不舒服。”
薑零染想到他前後幫自己撿過兩次荷包,不覺心疼起來。
“我能幫你什麼嗎?”
燕柒道:“沒睡安穩,乏得很,不如你陪我躺會兒吧?”
薑零染點頭,褪了鞋在他空處的榻上躺了下來。
沒有像素常那般,縮在他懷裏,而是輕輕的擁著他,一下輕過一下的拍著他的後背。
燕柒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深深的舒了口氣,浮萍似的心慢慢的紮了根。
安穩的睡了一覺,到了晚間醒來,燕柒的精神好了許多,吃了些白粥,歪在軟塌上看書。
薑零染坐在他身邊陪著。
燕柒偏頭看她一眼,笑道:“怎麼我成了孩子似的?”
薑零染伏在他胸膛上,看著他手裏的書:“哪有?”
“我是懶得自己拿書,趁著你的看一看。”
燕柒輕笑了聲:“最近不是總在看蜀中的風土人情,要換一本嗎?”
“都看的差不多了。”薑零染搖頭:“沒什麼新鮮的了。”說著就著他手裏的書,翻了一頁。
船艙中的火爐燒的旺,熏的薄荷葉更加的濃鬱清冽。
燕柒由著她翻書,騰出一隻手攬在她肩背上。
對於船隻的搖晃感以及拍打在船體上的浪聲,一時也不覺得難捱了。
燕柒看的是一本名人傳記,書上寫著此人如何的官身顯赫,如何的愛民勤政,可背地裏卻是一個貪官汙吏,強搶民女,霸占良田房屋,草菅人命等等惡行不勝枚舉。
一張偽善的麵具快要與自己的臉皮長在一起,到最後,是他的妻子揭發了他,此事才得以昭告天下。
“這人的妻子定然是愛這個人的。”
燕柒一顆心都在她身上,倒是沒了心思看書,聞言粗略的在書上看了幾眼,道:“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