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簫茫然的看了袁氏一眼,又看了周圍一眼,吐出幾個字來:“這裏是什麼地方,你是誰?”
袁氏大驚,激動的大聲說道:“簫哥兒,你這是怎麼了?我是你娘啊,你怎麼連娘也不認識了?”
這個陌生的名字讓床上蒼白俊俏的男孩兒又皺起了眉頭:“簫哥兒是誰?”
就連齊氏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了,齊簫醒來之後的表現太過異常,就像什麼都不認識了似的。就連自己叫什麼都記不清了,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那般的生疏,連親娘都不認識。莫非……
“大嫂,你莫急。”齊氏附耳輕聲說道:“簫哥兒怕是嚇著了,才會記不清自己是誰,也不認識所有人。”
袁氏隻得按捺下心急如焚的焦躁,慢慢誘哄著說道:“好好好,你記不清也罷,先好好的休息會兒,待身子好了,娘再慢慢說給你聽好不好?”
齊簫乍然醒轉,本也沒有多少力氣,聞言便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袁氏看著昏沉睡去的兒子,再也沒了克製的力氣,趴在齊氏的懷裏哭了起來。簫哥兒倒是醒了,可是腦子似乎出了問題不靈光了,居然連自己的姓名都記不清楚了。
齊氏跟著難過不已,不停的哄著袁氏。
葉姨娘踏進屋子時,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奄奄一息狀若死屍一般毫無生氣的四小姐,頓時哀哀的哭著撲到了床邊:“晴姐兒……”
葉姨娘秉性溫柔懦弱,平日裏說話聲音都是細聲細氣的,不曾大聲說過話。相比起剛才袁氏哭天搶地的樣子來,葉姨娘可算是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齊氏身為嫡母,不得不表現出關切的樣子來,走上前來安撫道:“葉姨娘,你不用擔心,晴姐兒和簫哥兒不小心掉到池塘裏,被嗆了幾口水,沒大礙的。簫哥兒剛才已經醒了,晴姐兒身子弱一些,估摸著醒的會遲一些。”
葉姨娘眼淚紛紛,先是謝過了齊氏的關心,然後重又坐到了床邊,對著毫無醒來跡象的四小姐垂淚。
齊氏見慣葉姨娘動輒落淚哭泣的懦弱樣子,也沒特別放在心上,淡淡的勸慰了幾句,便去開導憂心忡忡的袁氏去了。
簫哥兒這副模樣,自然不能再隨意搬動,因此,齊氏派了身邊的婆子去齊府報個信兒。又讓丫鬟們將隔壁屋子收拾一番,將袁氏帶來的一行人都簡單的安置好。
沈府的最高掌權人沈老太太至始至終都沒出現,隻是派了身邊的李媽媽過來看了看具體情況,聽說表少爺齊簫沒什麼大礙四小姐卻還在昏迷中沒有醒來,那李媽媽急急的回去稟報了。
之後,沈老太太又派人送了一株上好的人參來,說是續命最是有效。喝上一碗百年人參湯,便是到了鬼門關,也能將人拉回來。
齊氏一聽,眼睛頓時一亮,立刻吩咐身邊的大丫鬟翠微將人參送到廚房裏去。一邊安撫袁氏道:“一會兒喂簫哥兒喝碗參湯,興許腦子就清楚了。”
袁氏點了點頭,悲戚的神情和緩了一些。憐憫的看了另一張床上依舊死氣沉沉沒點動靜的晴姐兒一眼,又覺著自己的兒子運道還是不錯的。
遇到這種晦氣事情,端看命硬命薄了。總算,簫哥兒的命救回來了。
葉姨娘抽抽嗒嗒的哭泣聲就從未停過,一直抓著四小姐的手不曾鬆過。
過了盞茶時分,李大夫額上盡是汗珠,停了手裏的針,然後恭敬的回稟:“太太,草民無能。四小姐溺水過久,隻怕……”
說話說一半就能表達出全部的意思,那才是最高境界。李大夫顯然深諳這一點。
還沒等齊氏皺眉,葉姨娘早飛撲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不停的磕頭:“太太,求您救救晴姐兒,求求您了。”幾個響亮的頭磕下來,額上早紅了一片。
齊氏擰著眉頭歎道:“晴姐兒一向溫馴乖巧,你當我不心疼她麼?老太太賞的人參熬好了,你喂晴姐兒喝一碗吧!這個續命最是有效,說不得,晴姐兒過會兒就能醒過來。”
葉姨娘顫顫巍巍的磕頭謝恩,親自接了參湯,一口一口的喂了四小姐喝下。
那參湯一點點灌進了四小姐的嘴裏,倒是沒流出來。
李大夫眼睛一亮,思忖了一會兒說道:“四小姐今晚若是能醒過來,就無大礙了。”也就是說,過了今晚,若是還沒醒的話,就沒多少指望了。
葉姨娘咬牙點頭,連晚飯也不肯吃,一直守在旁邊,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