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玉,打住。”花辭鏡嫌棄地撇撇嘴,“你真以為錦衣衛的名聲在外頭好聽啊?我離家出走老爺子或許生氣,但總有消火的那天。我要是進了錦衣衛,隻怕老頭子能親手送我去見花家的列祖列宗。”
裴玉不以為忤,輕鬆地聳聳肩:“我不過是提個建議罷了。”
花辭鏡聞言,又奇怪地看著裴玉:“說來,你謀略文采皆不輸人,為何不下場考個功名,雖然提拔得慢,好歹能得個清名。如今入了錦衣衛,看似權勢滔天,百官禮讓,但是背地裏誰不罵你們呢?”
裴玉邪佞一笑:“我管他們背地裏說什麼?隻要他們不敢當著麵罵我,背地裏跳得再高也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更何況,他們跳得太高,我也可以”
他伸出拇指,在脖間輕輕一劃。
花辭鏡掃了他一眼,不語。
“這個案子的確牽連甚廣,包括花伯父恐怕也被牽連其間。”裴玉漫不經心地走到桌邊,抬手就要將那錦帕收走,“你不願牽扯進來也屬人之常情,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等等!”花辭鏡擋住了裴玉的手,皺眉看著他,“你說什麼?”
裴玉笑容溫和:“我說我不勉強你了。”
花辭鏡瞪著他:“上一句。”
“花伯父恐怕也會牽扯其間。”裴玉看著花辭鏡,表情格外無辜,“哦,你是在擔心花伯父啊?你放心,這事兒也未準。雖然牽扯進去便是誅九族的大罪,但是案子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能隨便定罪,對吧?”
花辭鏡咬牙:“裴玉!這案子到底是個什麼事?”
裴玉斜睨著花辭鏡:“花爺,這事兒恕我無可奉告。畢竟事關朝廷,我這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說出去,隻怕明兒陛下就要下旨押我下詔獄了。”
花辭鏡看著眼前憊懶潑皮一樣的青年,終於是認輸道:“行了,別扯那些,我幹了!”
裴玉笑了:“那你先驗驗,這上頭沾了哪樣毒物?這可是你老本行。”
比起調香,花辭鏡更擅製毒,不過這事兒,也就他們兩人知道了。
花辭鏡沉默了一瞬:“要換個地方才能驗。”
“那就去我府上吧。”裴玉提議。
花辭鏡猶豫:“你那裏太招搖。”
裴玉輕輕點了點桌麵:“無妨,有密道可入。”
裴府的密道倒不是裴玉吩咐開挖的,而是裴老爺子還在時就已經挖了,而且地下的密道四通八達堪比迷宮,不知道路的人頭一次走必然會在裏頭迷路。
路上,裴玉簡單地把情況告訴了花辭鏡。
花辭鏡聽完,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想要避開這攤子事,但是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開這些事情。
裴玉之前的說法的確有些聳人聽聞,但是卻也不能完全說與他父親無關。
花辭鏡的父親是太醫院院使,統領整個太醫院。宮內有人下毒,多多少少也與太醫院脫不了幹係。
若是皇帝一個不高興,隨便指個禦下不嚴的罪名就足夠讓整個花家喝一壺的。
唯一能讓他全身而退的方法,便是徹底查出下毒之人和幕後主使,撇清幹係。
但是這就意味著,他們將會麵對一個非常強大的對手,強大到,對方甚至能將手伸到禦前。
花辭鏡腦子裏跳出無數種可能,雙手卻已經戴上了鹿皮手套,開始將那兩片碎瓷片泡入水中觀察。
他用銀匙攪弄了一下水,發現銀匙並無任何變化,應該不是霜砒。
“你府上有什麼小動物麼?”花辭鏡抬頭詢問。
裴玉聞言,環顧四周一圈後,足尖輕點窗欞,一躍兩丈高,從外頭的樹上捉來一隻畫眉鳥來。
花辭鏡接過那隻不斷掙紮的畫眉,喂給它一點點那杯中的水。
那畫眉開始還掙紮著撲棱雙翅,但是很快它的力氣和叫聲都越來越小。
“雙翅僵硬麻木你方才說,禦醫診斷三皇子中毒後,表現得症狀為渾身冒冷汗,四肢發麻,麵色潮紅,且禦醫診脈時他的脈搏細弱,舌苔淡白?”花辭鏡撥弄了一下已經不再動彈的畫眉鳥,詢問道。
“不錯。”裴玉應了一聲,“且太醫開了四逆湯解毒,待三皇子上吐下瀉後,再以鹿胎保息丸保命。三皇子雖脫離了危險,但還未醒。”
花辭鏡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站起身看著裴玉:“這些症狀再加上太醫的用藥,可見他們是已經驗出,三皇子中了烏頭的毒,卻怎麼沒有告訴你?”
裴玉看著躺在案上一動不動的畫眉,漂亮的眸子裏劃過一絲冷意:“大概是因為,他們有不敢說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