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二皇子雲承昭五歲之後便由宮中的嬤嬤和宮女照看。雖然看上去與大皇子和三皇子是同等的對待,但是沒有一個地位穩固的母親撐著,宮裏人又怎會真的將他當做正經主子來侍奉?
這些皇家秘事裴玉不想多管,隻想著敷衍行禮之後趕緊跑路。
誰知那雲承昭瞧見裴玉,揉了揉眼睛後有些驚訝:“你就是在平洲獵苑救了父皇的裴玉揮使吧?”
裴玉略顯詫異:“殿下認得微臣?”
他可不記得自己與這位二皇子殿下見過麵。
雲承昭聞言,微微搖了搖頭,小聲解釋道:“我沒有去,隻是聽宮人說,去年秋,父皇帶人去平洲獵苑行獵時,遇上頭闖進獵苑的猛虎,好些侍衛都喪生虎口。獨有一位裴小將以手中長弓射出一弦三箭,同時射中猛虎的雙眼和巨口,殺死猛虎救下父皇。後來父皇論功行賞,將他從三等錦衣衛提拔為儀鸞司副指揮使,還親賜了飛魚服。”
裴玉仍不信這位二皇子的話:“錦衣衛中得賜飛魚服的人不少,殿下何以確認微臣身份?”
雲承昭頓了頓,聲音又降低了不少:“傳言還說,這位裴指揮使長相俊美,風華無雙。縱使未曾見過指揮使大人,卻也不會認錯。如今看來,傳言不假。”
裴玉:“咳咳,我等不知殿下在此,叨擾殿下清淨了,還望殿下恕罪,微臣這就告退。”
“誒,你等等。”雲承昭聽了裴玉的話,驀然瞪大了眼睛,有些緊張地叫住了他。
裴玉配合地抬頭:“請問殿下還有何吩咐?”
雲承昭也看出來了,裴玉是不打算沾染他這個大麻煩的,於是便自嘲地笑了笑,擺擺手:“沒事了。”
裴玉點點頭,行了個禮就帶著人離開了。
才走幾步,身後少年的腹中傳來了咕咕的叫聲,在這清冷的早晨聽得格外清晰。
裴玉麵無表情地往前走,像是沒有察覺那位少年難以開口的難堪。
雲承昭滿臉通紅地往旁邊的大樹後躲去。
想來,誰也不會相信天聖朝一位金尊玉貴的皇子殿下,竟然會一日三餐都吃不飽飯吧。
他蹲在樹下,重重地歎了口氣。
仔細算起來,他已經三天沒有正經吃一頓飯了,如今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
或許,就算他真的餓死在宮中,也不會有人在意。
雲承昭想著,忽然聽到禦湖裏有水聲。
他忽然眼前一亮,這禦湖中可是養著不少紅鯉的,平日裏讓宮人喂得肥壯,現在或許他可以偷撈一尾魚來充饑。
確認了附近無人之後,雲承昭這才溜到禦湖岸邊,蹲在假山角落,雙眼不停地搜索著湖中的魚群動靜。
湖中魚群不少,然而沒有魚食吸引,自然不會有魚往岸邊靠。
雲承昭隻能眼巴巴地望著湖中歡快活潑的魚群,垂頭喪氣地捂著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
他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在皇宮之中跌跌撞撞地摸索長大,別說捉魚,他連怎麼做魚都不知道,總不能抱著魚生啃吧?
想著因為陳貴妃的態度而對他越發苛刻的宮人,想著宮外杳無音信的母親,再想想已經兩日不曾見過麵的父皇,雲承昭的嘴角往下一撇,眼淚又唰地湧出來了。
“嘖!”一個不耐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雲承昭慌忙抹了兩把眼淚,抬頭看去,就看到金質玉相的青年漫不經心地坐在旁邊的太湖石上,手中的繡春刀懶洋洋地扛在肩頭。
他愣了一下,才困惑地開口:“你不是已經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裴玉盯著他,不答反問:“哭什麼?”
雲承昭抿了抿嘴角:“餓。”
裴玉又問:“餓多久了”
雲承昭拿不準裴玉到底是什麼意思,猶豫了片刻才如實告訴他:“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