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串驚雷滾過,閃電啪啦啦在天際綻放,接著轟隆一聲,瓢潑大雨一言不合就開下。
秋蘭收了藥油,將貓兒褲腿拉好,擔憂道:“雨這般大……”
貓兒一咕嚕鑽進被窩裏:“不用理他,他敢破門而入,明兒我就去向四殿下取銀子。”
外間蕭定曄刹那間便被淋成了落湯雞。
同樣成了落湯雞的吳公公站在遠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想尋快板磚將自己砸暈,好避開這兩難局麵。
拍門聲又連響三聲。
秋蘭苦著臉道:“姑姑,你同殿下,不是蜜裏調油嗎?”
貓兒冷哼一聲:“誰同他蜜裏調油。”
心中卻又想到和他商議好的“人前人後”那一套。
現下的局麵,算是在人前?若有人被拍門聲驚動,出來看熱鬧,隻怕明兒太後、皇後就得為了淋雨的兒孫出頭。
她煩惱的爬起來,披了外裳。
秋蘭忙忙下了炕,將房門拉開。
暴雨聲驟大,門口那位青年已通身濕透,狼狽的不成樣子。
他站在雨裏,不知該不該進屋,麵上有些躊躇。
貓兒歎了口氣,低聲道:“進來說話。”
他麵上起了淺淺笑意,一腳踩進來,在門口抖著雨水,沒話找話的說了句:“雨真大啊……”
秋蘭看著這位堂堂五皇子,心中起了萬分同情。
在宮外他叱吒風雲,在宮裏他驕傲尊貴,到了貓兒麵前,卻這般造孽,也不知這位姑姑給這位皇子喝了什麼迷魂湯。
秋蘭取了巾帕要服侍他擦去雨水,蕭定曄卻並不去接,隻站在原處將衣上雨水一把一把向下擰。
貓兒知道他有潔癖,看他那一副被全世界欺負了的模樣,心裏無奈的歎一口氣。
她下了地,取了自己的帕子丟給他,低聲道:“這是我的,你若再嫌棄,就自己冷著去。”
他抿嘴一笑,接過巾帕,拭去發髻和麵上雨水。
等再抬頭時,貓兒已取了她平日外出的男裝,從中衣到外裳一應而足。
她比他身量低了有一頭,衣裳自然不合他身,但有總比沒有的強。
她抖抖衣裳,冷著臉道:“這一身是我在牢裏時,衙役們孝敬我,出了大價錢的。少說值五十兩,你穿了得還我銀子。”
將衣裳放在炕邊,同秋蘭開了門,站去簷下避嫌兼避雨。
秋蘭此時的角色頗有些尷尬,她趁著避雨,悄聲道:“姑姑,我去隔壁借宿……”
貓兒登時拉了臉:“我不要名聲?你給姑奶奶好好待著。”
站了這一會會,簷下淌下的雨水已將兩人繡鞋打的濕透。
房門吱呀一聲被拉開,蕭定曄的聲音從裏傳出來:“好了……”頗有些幽怨。
貓兒一腳邁進去,抬頭一瞧,撲哧兩聲,極力繃著笑,讚道:“好看的緊,五十兩銀子你花的值。”
她的衣裳小,他勉強套在身上,便穿出了緊身的效果,倒將他蜂腰猿背的身段勾勒的清清楚楚。
她嘖嘖歎道:“未成想,你倒是個有身材的。”
他全然笑納,越加挺胸抬頭,要展示自己的優勢。
貓兒的注意力卻已轉移,她跳上炕沿,踢開濕淋淋的繡鞋,問道:“你來尋我,所為何事?”
他心裏一愣,心知決不能說他想知道她和楚離雁糾葛中是否受傷,會不會出手報複,要不要他幫手。
耳中雨水還在嘩啦啦,頭頂又滾過連串驚雷。
他遲疑道:“我來提醒你,今兒要下雨……對,就是這樣,今兒要下雨,還是暴雨。”
貓兒無語道:“多謝殿下提醒,讓奴婢免去雨水之災。”
他就坡下驢:“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貓兒雙眸一眯,語氣已有些不耐:“蕭定曄,你心裏打什麼主意?再不說便出去!”
他抬頭看著她,不由挨過去,低聲道:“人前,注意這裏是人前。”
哪怕隻有秋蘭一個外人,該演的戲也得演好。
她隻得放緩了語氣,柔和道:“殿下深夜而來,所為一定不隻是提醒下雨。下不下雨,老太爺都已經提醒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