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坦皇族府上。
後廚裏的下人擔上水桶,再將從府外送來的飯食一同擔著,往前而去。
為貓兒帶路的下人問道:“小王子的房舍還未收拾好的,不若奴婢先帶小王子前去探王爺的?”
貓兒“哈”的一笑,麵上綻放興奮模樣:“去的去的,本王倒要看看的,當年皇叔鬥不過父皇的,逃到大晏活了一命的,現下當了階下囚又是什麼模樣的。”
她跟在下人身後負手前行,口中隨意哼著小曲,心中卻在極速想著:若見了被拘禁的坎坦皇族,該如何避開下人,同他們聯係上?又該如何分辨哪些人是可信的、能同她打配合,哪些是豬隊友,會將她拖下水?
水桶和飯桶將擔子壓的吱吱呀呀不停,再往前行片刻,便到了一座院落前。
此院落修建頗為簡陋,地處陰暗處,與府中所有景致差異極大。
下人敲開門,同守門婆子道:“小王子來的,要說大晏話的。”
那婆子探頭瞧見貓兒,忙忙跪地行過大禮,方急急道:“奴婢的不敢偷懶的,好好盯著王爺王妃的。”
她話剛說罷,立刻覺著話頭不對,臉色瞬間蒼白,急急改正道:“不是的,不是王爺、王妃的,是……是……狗男女的……”
貓兒雙眸一眯,麵無表情上前,向她努努下巴:“你的,叫什麼的?”
婆子畏畏縮縮道:“奴婢的,克依蘭的。”
貓兒細細看她兩眼,再不多言,起身跟著送飯的下人們往前而去。
進了院子是一條長長甬道,甬道兩邊各搭建著連在一處的磚木小屋,十分陳舊。
每個小屋都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厚厚木門。
木門外各站著一個手持長矛的男子,共有二十人之多。
這些男子年歲不一,體貌各異,有十五六歲的孱弱少年,有三四十歲的健壯漢子,也有五六十的垂垂老者。
他們良莠不齊,絕不是訓練有素的護院,可每人麵上的表情卻十分相似。
那是混合著期待的決然。
兩種南轅北轍的神情綜合進每一張臉上,令每個人都帶著野狼的不馴。
貓兒看的心悸,不知這府上究竟發生了何種事,以至於仆從接連造反。
擔子一個個挑進甬道,接連停留在每個小屋前。
房門匍一被守衛打開,立時臭氣熏天,坎坦人的嘶罵聲驟起,聽不出到底罵的何意。
貓兒趁機從開著的門裏望進去,但見每間小屋裏都有十來人,形容狼狽,披頭散發,半分看不到皇族的風華。
聽著動靜,這些人皆用腳鏈束縛住了腿腳,能短距離的行走,卻無法從房中逃出。
陪在貓兒身畔的下人道:“這些屋子的,都是牢房的。以前關押下人的,現下關押主子的。”
貓兒蹙眉道:“府上多少人的?竟然修了這麼多關押下人之處?”
那下人歎了口氣道:“大小主子們有近百人的,各種管事又有近百人的。侍候這些人的下人的,有四五百人的。他們修了監牢的,懲罰下等的。這些監牢的,一直都關滿人的。”
貓兒眼眸一眯:“你們……是因為被奴役的,所以才背主的?”
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道:“小王子明察的,下人們十年前跟錯了人的,過得苦才背主的,沒有法子的。”
院中各護衛接連跪地,自辯聲不絕於耳。
風聲凜冽,連帶著四周樹子不停歇的發出“嗚嗚”之聲,仿佛是對所有人的應和。